鬼丰仍旧不答,继续道:“我真的失望,但我恐怕不如单飞失望。”扭头向单飞望去,鬼丰喟叹道:“适才单飞质问女王的话语,我也听在耳。单飞说的不错——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顿了片刻,鬼丰竟似伤感道:“连单飞这样的人物,都是难免这般质疑,我所借用的那些躯体,自然更是绝望。”
环望众人,鬼丰终于望向了夜星沉,“夜宗主,你可知道,适才我身发出的那些声音和黑气是怎么回事?”
夜星沉缓缓道:“是你借用那些躯体的声音和怨气?”
单飞微震,不由不说夜星沉猜的很靠谱——鬼丰一直借用别人的身躯活下来,而且喜欢搜罗别人的意志,适才那恐怖的一幕极似鬼丰将所记忆的怨念一股脑的放了出来。
鬼丰鼓掌赞道:“我一直对夜宗主敬佩有加,因为你和那懦弱的刘武早已截然不同,一个人最难改变的本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
“你在拖延时间?”巫咸冷冷道:“不过你的这些废话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的。”
鬼丰摇头道:“阁下此言差矣,事到如今,我已不需拖延时间。我如今所言也绝非废话,要知道这两千年来,哪怕女修和阁下都是固执己见,并无丝毫改变,可见世人要改变自身的艰难……”
巫咸冷笑,心却有不安,他向女修望了眼,见女修冷漠无语,一时间倒不再轻举妄动。他看似机巧,有着层出不穷的手段,但终究是为了配合女修的计划。
“你如果不是拖延时间,那不用说这些废话。”夜星沉皱眉道:“我和刘武有什么不同,眼下无关紧要。”
鬼丰笑道:“并非无关紧要,而是很紧要的事情。”
“什么?”
众人均有不解,或是问出口,或是心里问道。
“因为这会关系到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鬼丰轻叹道:“我说过,我和巫咸、女修不同,他们占据了别人的躯体,会强毁那躯体内与他们不同的意志,这本和权术者的做法一模一样。因此曹棺如今仍无动静,哪怕晨雨、孙尚香那种集天地灵秀的女子,亦会被女修无情的扼杀。”
单飞心一痛。
“可我不同。”鬼丰又道:“我一定要征求被夺舍之人的意志,答应他们最后的要求,然后再取用他的躯体。”
“你看似阳春白雪,其实和我们没有不同。”巫咸冷笑道。
“哦?”鬼丰微有扬眉。他是借用大明王的身体,扬眉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可笑,但众人细细辨别间,却发现其依稀仍有鬼丰以往的神韵。
“大明王并未说出他的心愿。”巫咸淡漠道:“你在生死关头,也不过是迫不及待的杀了他救活自己再说。”
“我已知道大明王的心愿。”鬼丰盯着巫咸道:“其实阁下也知道的,在用夺舍之术占据一人的躯体后,必定会明了他的想法,只是你们始终会径直扼杀被夺之人的意志,并不会去管被夺那人的想法。”
巫咸冷哼一声。
“我并没有扼杀大明王的想法,我也很好他的心愿,但他的心愿却很简单。”鬼丰道:“他请我前往拜火教总坛……至于什么事情,那只是大明王的私事,我倒不用细说。等此间事了,我想我会前往西方。”
“你如今自然说什么是什么了。”巫咸似有不屑道:“但你真觉得你还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鬼丰微微一笑,并不径直回答巫咸,“我搜集了这世许多临死之人的怨念,并不想舍弃那些想法,适才被许愿神灯激发,我这才将其逼迫出来,然后尽数贯注到大明王的体内。经许愿神灯的强化,适才的那些怨念是不是极为可怕?”
众人微有点头。
“但也极为可怜。”鬼丰淡淡道:“他们临死前想的其实均如单飞质问的那样——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知道你来自哪里了。”女修眸光若箭般射在鬼丰的身。
那本是让人斗志尽丧的眸光,但鬼丰不过摊手道:“哦?”
女修周身如有冰凝,一字字道:“你其实是来自白狼秘地!”
一言落,四周静寂。
众人皆惊,哪怕夜星沉亦是凛然。他们跟随鬼丰这久,均认为鬼丰费尽气力劈开鬼门、辛辛苦苦的带着众人是要进入白狼秘地、再放一帮异形人出来,他们哪里想到过鬼丰竟然是出自白狼秘地?!
可女修信誓旦旦的这般说,又不像无稽之谈。
鬼丰双目异芒闪动,良久这才抚掌赞道:“女王终究还是女王,让人不能不佩服你的眼光。”
微微昂首,面对那两千年来无人敢挑战的女王,鬼丰凝声道:“不错,我正是来自白狼秘地。”他一语让众人凛然,可接下的话语更是震骇众人的心弦。
“我如今和单飞一样,都认为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已没有存在的意义,我不但要毁掉这个冷漠的世界,还要毁掉冷漠的源头——巫咸和你这个高高在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