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丰知道巫咸的实力,更明白曹棺虽有自尽之意,但做到这点还是异常的艰难,此间看起来唯有他能助曹棺一臂之力。
他纵身一跃,算准了距离,本觉得要到了曹棺的身旁,却不想眼前景色陡换……
鬼丰脸色倏变。
他面对的是星辰大海,龙宫天塔不见,众人亦是不见!他知道自己如单飞般,蓦地坠入了女修布下的幻境,更知道形势的严峻,他虽是异人,却无法如单飞般观空灭缘,那他如何破得掉女修的幻术?
夜星沉心口抽搐,眼见鬼丰空一跃,居然向曹棺相反的方向冲去,他已知道形势不好,厉声喝道:“吕布,孙策,帮助曹棺杀掉巫咸!”
他虽不通夺舍秘术,可几乎和鬼丰般同时明了曹棺的心意。
如果能换取至爱之人的生,他夜星沉赴死也会全无犹豫。虚空一晃,他用大虚空之法瞬间到了曹棺面前。
孙策、吕布霍然顿悟,顿时冲到了曹棺的身前。
女修同时道:“曹棺是为了救你们而赴死,可你们真的为了自己的生要杀掉曹棺?如此一来,你们和你们不齿的人有什么两样?”
她这时终显出无可匹敌的实力,巫咸虽是失陷,但她女修竭力摆脱单飞的纠缠时,还能分心借用自鸣琴的幻术困住了鬼丰,此时此刻,虽是看似平淡轻柔的一句话,却如尖针般刺入众人的胸膛。
夜星沉、吕布和孙策三人心顿时酸涩,却还是咬牙齐齐的要出手……
他们知道情形的紧迫,最关键的时候,终于选择了习惯——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可他们断的是曹棺的生命,无论他们怎么分辨,可单飞曾经的话语却已烙印在他们的心间。
——很多人能够说出太多情不得已的缘由,然后认为伤害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本没有人可以想当然的伤害别人、攫取别人的性命、操纵别人的人生……
他们厌恶了权术者的作为,可他们的所为?
念头才转,夜星沉三人身躯齐齐震颤,脸均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吕布惊天的一戟倏然止住,失声道:“貂蝉?”他突然看到了貂蝉,杀气立敛。
有景色倏转。
夜星沉本是决绝击出的手掌剧烈的颤抖起来,他面对的已不是曹棺,而是魂牵梦绕的婉儿。
婉儿含泪的看着他。
天要亮了。
婉儿眸的光亮却是益发的黯淡——王爷,我不奢望你能报仇杀了大哥,可我真的不想你永远的恨我……
夜星沉身躯颤抖,旁人不知,但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心意?他内心最深处藏着的已不是复仇,而是救赎!既然这般,他如何再能击出那必杀的一掌?
孙策茫然。
他看到的不是曹棺,而是他的父亲孙坚,孙坚周身浴血,身十数箭,是那么茫然的望着他。
他心刺痛,知道亡去的父亲要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壮志未酬,英雄却总会了奸人的暗算?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董卓的肆虐,原各路响当当、很是“正义”的诸侯,却是视而不见?
他不解,因此他心积怨,他知道自己再不是个好人,好人的手不会凝聚那些无辜人的鲜血,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有什么错?这本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他还是那个十六岁少年的时候,知道要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失去什么!
可他终于醒来,他开始厌倦,他打下江东偌大的江山,却发现离父亲的心愿越来越远。他放弃了为之奋斗一生的江山,前来西域只为了亲人的心愿,夜星沉说的没错——既然厌倦,选择另外一条道路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他如今选择的路是什么,为什么父亲会出现他的面前?他本是蓄力一击的一掌,又怎能击在父亲的胸膛?
龙树见鬼丰迷路般游走,夜星沉、孙策、吕布齐齐束手,忍不住叫道:“单施主,本僧虽知观空可破我执,但如何破除他人的执念?”
他知道形势不妙,虽没有坠入幻境,可他一生以发菩提心来求证悟释迦的境界,如今自然不能出手杀了曹棺。
单飞几欲吐血。
女修对付余众用了五成的功力,但另外的五成力量却是尽数落在了他的身。新月如雪纷纷飞落飘逸,他却感觉气息益发的凝滞。
为什么?他的气息为何开始不受他的控制?他应对无暇,如何还能破掉夜星沉等人的执着?
女修冷笑道:“杀人易,破我执难,要破解旁人心的执着更是难加难。不然释迦如何会涅槃解脱后,再不理世人的苦难?”
龙树本是竭力的想要化解眼下的难题,可女修一语如巨锤般让他多年的信念几乎为之坍塌。
释迦若真是无所不能,那这世为何还是这般苦难?
龙树脑海瞬间空白,顿觉手足无力。
女修的嘴角已露出冷冷的笑,她虽处于极端不利的境况,但却以武功困住单飞,用幻术和攻心战囚困众人,唯一要提防的反倒是白莲花。
只要她能束缚住众人的出手,巫咸能反克曹棺!巫咸脱困,她女修还能推行自己的计划!
世人迷途,她女修却从未忘记自己的目的……
曹棺虽有刑天的记忆,却终究不是刑天,如何斗得过老辣的巫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