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手里提着漆盒,立在门口看着娘俩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的看不清了。
他这才转身走向乾清宫。
尚未跨过门槛,便被一双大掌捞了起来,就听康熙随口问:看什么?
胤礽乖乖的用细软的胳膊圈住他脖颈,笑眯眯回:荣娘娘真好。
他说起话来奶嘟嘟软乎乎的,带着股感叹的味道,康熙心里登时有些酸涩,他能把全天下的好东西捧到他跟前,但已经逝去的仁孝皇后,他只能说抱歉。
人死如灯灭,他无能无力。
没事,保成有皇阿玛呢。康熙把他往怀里搂了搂,小声道。
胤礽想想自己找不到桃妈妈了,也有些悲从中来,趴在康熙肩头,哭唧唧道:保成只有皇阿玛了。
他说的可怜,康熙被他触动心弦,险些落下泪来。他自己可以承受所有苦难,幼时丧父丧母他都挺过来了。
可知道那种疼,便更加心疼怀里的小崽子。
那皇阿玛会更加疼你的。康熙充满怜惜道。
胤礽点点头,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过一会儿,他才小小声道:那,一天五块点心?
康熙心口一松,险些就要答应,然而胤礽睫毛眨了眨,眼中的狡黠流淌而出。
不成。他板起脸,把奶团子往床上一扔,冷酷道:别做梦了!
胤礽:qaq
他在一堆锦被上弹了弹,可怜巴巴的嘟囔,大人都爱骗人,说好的爱他永不变,但两块点心都舍不得加。
哼唧。
在床上滚了滚,就见面前出现了一个骨碟,上面放着精致的驴打滚,胤礽眼前一亮,呲着小米牙笑的很是快乐,美滋滋道:皇阿玛爱你,么么哒!
么么哒是什么?康熙好奇的问。
胤礽就撅着嘴,对他做出么、么、哒的动作。
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康熙笑。
又闹了一会儿,康熙就去忙了,转脸就见胤礽又跑了,看着往常他窝着的地方没人了,他心里有些空空的。
这小崽子,之前粘人粘的紧,现在说跑就跑。
胤礽当然要跑,他是水蜜桃,又不是冬桃,冬天外面冷的很,把人冻的根本不想动,但是春天万物复苏,就是他水果的天下。
这么好的春光,当然不能辜负了。
这样想着,他不禁更加快乐,往御花园跑去,想了想,又去找新出生的阿哥,前些日子起名叫胤禶,听着这个名字,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因为他没怎么听过。
不太熟。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说明这个孩子会夭折。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他走近一看,就见是两个宫女扬着嗓子在吵架,内室还有小阿哥的哭声,间或一个女子气恼的劝阻。
怎么回事?他板着小脸问。
内室的胤禶快哭过去了,她们却只顾着吵闹。
奴才/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您万福金安。启祥宫的奴才跪了一地,都有些害怕。
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什么都不敢说。
那拉贵人的地位低,家族势力也不大,其父昭格也不过是六品骁骑校,在后宫根本就不够看。
她身边的大宫女父亲前儿刚升职,也是六品,她担心大宫女不服她叛变,便想着提前把人弄走。
谁知道对方不服气,跟二等宫女吵了起来,暗着就是翻脸给她看,指桑骂槐说她卸磨杀驴。
胤礽听罢,忍不住皱眉。
她父亲升职后,可有在你跟前显摆不听你的?他问。
那拉贵人摇摇头,这话也就小孩子才会拿到明面上说,她们都是暗中筹谋,等真的发生就晚了。
胤礽奶啾啾的,还没人大腿高。
你多大了?他又问宫女。
大宫女白着脸,跪在地上回:奴婢今年二十四。
清宫中有规定,宫女二十五可出宫,也可以申请留在宫里,那就需要审核,毕竟做嬷嬷或者姑姑都是女官,要求很高。
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阿玛升迁,也会好好的伺候主子,到时候安安稳稳出宫,招个贫穷的上门女婿还是可以的。
什么都谋划好了,可那拉贵人担心她有二心,便要把她往泥地里踩,她十年辛苦全部白费了。
焉有不撕破脸皮的道理。
她原本打算直接撕破脸就自请去别处伺候,毕竟她也没脸在启祥宫呆,谁知道碰到太子殿下过来。
大宫女白着脸趴在地上,特别绝望的想,眼瞧着好好的日子,往后竟再见不到了。
胤礽看看那拉贵人,又看看大宫女,肉嘟嘟的脸上尽是严肃,他思索片刻这才板着脸道:你身为大宫女,却在主子跟前和她人吵嘴。他说了一句,对方就跪的更低了。
那便罚你去伺候花木,等级不变。
大宫女原本做好了被杖责的准备,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感恩的叩头,这才收拾包裹走了。
看向那拉贵人的时候,胤礽没说话,他可以管宫女,却管不到后妃身上,索性当没看见,进内室看弟弟。
记忆中那个丑的跟青蛙一样的小东西,现在白白胖胖跟发面馒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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