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传授技艺,也将谢风遥视作弟子,平日虽严厉刻板,却是非分明,郑重拍了拍他的肩:“万不可勉强自己。”
少年乖巧应好,心思却已经转出了九曲十八弯。其实不勉强。
楚南楠气哼哼抱着五虎回了院子,一只何首乌精忙从土里拱出来,哒哒哒跑到她面前,双手捧脸巴巴望着她:“姐姐,你去哪里啦,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
何首乌精是来告状的,上次谢风遥抢了它的果子,还把它丢到了深山里去,害他迷路,连家都找不到了。
好不容易跋山涉水回来,又一直不见人,这时一见她就哇哇撒着眼泪扑过来,只是在看到她怀里的五虎时,硬生生刹了步。
五虎跳到地上,抽动着鼻尖来嗅它。
何首乌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大大大野猫!”好大的爪子,好白的毛。
温热的气息喷来,何首乌精握紧小拳头,昂起骄傲的头颅。猫都是吃肉的,不怕。
此念刚起,五虎舌头一卷就把它头上的几片草叶卷走吃掉了。
何首乌精瞳孔地震,一摸脑袋,秃了!
它指着五虎,“你你你你!”
五虎呸出草叶,“呕——”
它哇哇捶地大哭:“你这个笨猫!吃我头发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吐出来!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头发有多宝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臭猫!笨猫!猪猫!”
五虎:“呕——”
楚南楠大笑,蹲下身,掌心拂过小东西的脑袋,荧绿的光点闪过,叶片重新长了出来。她轻抚过那几片脆嫩的小叶,柔声安抚:“敲敲乖。”敲敲是何首乌精的名字。
敲敲眨眨黑溜溜的小眼睛,一时忘了告状,楚南楠打着哈欠进屋去补觉了,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实在是困乏。
五虎初来乍到,正在东嗅嗅西看看,熟悉地盘。
敲敲拍拍屁股爬起来,背着草编小包,哒哒哒撵着五虎:“你不要以为姐姐帮我把头发长出来,你就不用道歉了,你这个猪猫,给我道歉!”
五虎扭头,“啊?”
敲敲叉腰:“道歉!”
五虎抬爪捂住鼻子:“你好臭。”
敲敲跌坐在地,捂住嘴,眼泪在打转:“你说什么!”
五虎跳开几步:“你,又苦又臭!走开啦!”它扭过身,屁股对准敲敲,用力一甩,敲敲顿时被击飞,啊地大叫一声就不见了。
五虎低头舔了舔爪毛,满意哼哼一声,找到一块柔软的草坪,躺倒摊开肚皮睡觉了。
恶势力逐渐壮大,告状是没有用的,要自强。
傍晚时分,敲敲又回来了,领着他的一帮兄弟姐妹,有人参娃娃、太岁、竹叶鬼和花精灵。
扶风山五杰背靠大树好乘凉,决定扎根在此,它们一直都想在樱桃树附近住下,但从前这附近有结界,也是最近两个月才结界才消失的。
五只小精怪在院子东南方的花圃里忙忙碌碌布置好自己的家,才集合到一起,叽叽咕咕商量怎么去收拾那只坏猪猫。
年纪最大的太岁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大家当即开干,轻手轻脚地摸到了五虎的身边。
五虎正睡得呼噜呼噜响,五只不超过巴掌大的小妖怪,一人拽住一根它的胡须。
三、二、一,拔掉!
“嗷呜——”五虎痛叫一声醒来,爪子捂住脸,暴跳如雷,“你们!你们!气死本虎了!”
它举爪猛地扑过来,大家嘻笑着遁了土,消失不见,五虎疯狂刨土,无能狂怒。
第22章想要就自己来啊
转眼步入盛夏,山中蝉鸣不歇,烈日被樱桃树浓盛的枝冠遮蔽,楚南楠更多时候,都躺在树下藤椅上安静睡着,默默消化那只蛊蛇的元神。
蛊蛇生于水泽,自然是不喜欢这样热烈的季节,楚南楠也因此变得嗜睡。
这日傍晚谢风遥练功归来,踩着夕阳踏进院子时,一如往常那般停下脚步。
树荫下美人春睡,白裙逶迤垂地,长发如水流泄,一双嫩白的小脚.交叠着搁在藤椅脚踏上,足尖泛着粉红,裙裾被风扬起不时扫过她的脚背。
五虎窝在她的怀里睡觉,旁边矮桌上两只小精怪正在懒洋洋给她打扇,夕阳斜照,晚风温柔,
一切经过她身边的事物都变得温柔,云也柔,风也柔。连势不两立的五虎和扶风山五杰也能在她身边短暂和平相处。
有的人,什么也不用做,生来就得世间万般厚爱。
自山外回来一趟,两个人关系亲近了很多,谢风遥不再去君宁处给她取饭,而是自己亲手给她做。
他第一次进厨房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师尊说想吃饺子,就去和面剁馅了。
某个瞬间,在热闹的剁击声中回过神来,怔愣片刻,阴影里抬起头,看向窗外那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浮出两个招牌梨涡,“师尊别急,很快就好了。”
她逆着光,半张脸笼在夕阳橘粉色的柔光里,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讨好人的时候,笑得又乖又甜:“我不是催你,我只是看看要不要帮忙。”
当然她最后也没有帮忙,他也不需要人来捣乱。
总的来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侵蚀于无形。
现在谢风遥每天早回来半个时辰,就是为了给她煮饭的。他站在那看了一会儿,终是没打扰,闪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