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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条是和前段时间那场火灾有关的新闻报道。
徐青野点进了最上面的那条。
那是本地比较权威一家报纸发布的新闻,先是说了这件事情的大概经过,以及肖氏木业并不认可法院给出的调解建议,最后决定走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
而下方用红色加粗笔迹重点标注的则是说,肖氏集团这次请来的律师团队是京鹤集团的御用律师团队,这个案子的处理周期可能会比想象中的长不少,至于最后的赔偿金额,对于那些受害者家属来说,似乎也并不乐观。
这样的一条新闻,就像是蝴蝶振翅般,在徐青野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海啸,而这种海啸足矣冲垮她的意志。
入院治疗,不得不提前了。
沈医生也有两年没见过徐青野,听说徐青野确定今天会过来找他,他提前准备了两块奶油小蛋糕,还在办公室边上的诊疗间放起了最近热播的浪漫爱情电影。
“沈医生,你这样在上班时间看电影,你会被扣奖金吗?”徐青野把玩着桌面上心理治疗的小物件。
沈弯撇了撇嘴:“我这也是治疗手段中的一种,而且现在不是都主张愉快疗法,你就放心住进来,我们这边的住院部环境可好了,技术也比前些年成熟了不少,到时候脱敏治疗做做,你也就不用做噩梦了。”
“上次你放我鸽子我真的是伤心死了?你还真和那个男生在一起了啊?这次他怎么陪你过来?”
和沈弯聊天就是这样,他说十句,徐青野也就能插上一句:“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的病啊?不会吧,那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徐青野笑而不语。
“嗯,看起来这次应该不是什么糟糕的回忆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总要说的。”
“不急。”再等等,或许再过一阵就彻底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的必要了。
沈弯说归说,专业技能还是很强的,这边和徐青野聊着天,那边就已经协调出了具体的入院时间。
徐青野听着沈弯提起的时间,就在两天后。
“这么快就要入院?能不能安排在下个月?”
现在离月底也没有几天了,而且小雯那边的情况并不稳定,她可能随时都要过去,而一旦入院她就不能频繁出去了。
沈弯看着最近入院的安排:“怎么大家都想约在下个月,下个月时间已经差不多排满了,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要尽早治疗比较好,我们新引进的设备比较先进,你早点进行脱敏治疗,后面也不会耽误正常生活,听我的,立刻入院,我平时逮你人都逮不到,可不会轻易放你走了。”
沈弯有他作为医生的坚持,徐青野想了想,最后只能折中地问了句:“那我入院以后中间可能会出去两天。”
“干嘛去?”沈弯十分警惕。
徐青野这次的态度倒是比较坚决:“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应该花不了多久时间。”
“最多三天。”
“成交。”
沈弯用龙飞凤舞的字迹给徐青野开了一张诊断说明,徐青野坐在车里盯着那张单子看了许久。
健康的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是个病人,是不健康的人。
都说谈事情要讲求一个好时机,徐青野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所谓的好时机,但是她莫名地想和贺敛聊聊。
就他们这一段时间说不上多快乐的相处。
好好聊聊。
只是等她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从衣服口袋里拿手机的时候,才想起来手机落沈湾那里了。
她想下去拿,人还没等推开车门,就听有人敲了几下她的车窗。
她本就是准备下车的,想也不想地降下了车窗。
随后那人的面孔就落入了她的眼中,说不上多熟悉,但见过,也记得。
徐青野心中一凛,面上不显,默认只是巧合:“请问有什么事吗?”
但显然不是巧合:“徐小姐您好,贺先生想见您,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
分手
来人是商量的语气, 但徐青野很清楚,今天的这场会面不可避免。
唯一没想到的是见面的地点。
徐青野被带进了这家私人医院的顶层会议室,就在沈弯办公室的楼上。
会议室被临时布置过, 红木长桌上摆着一整套雕刻着山水画的茶具, 只一眼就能看得出价值不菲,滚起来的茶水还沁着汩汩的的热气, 而坐在那水雾之后的中年男人正专注泡茶, 始终都没抬起头。
助理将人带到就走了,空旷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与贺敛的父亲。
是的, 对面这个中年男人是贺敛的父亲, 她曾在半山别墅见过他与贺敛的合照,照片中的他与贺敛大概有五分相似,见了真人,五分变七分。
他们二人都有着上位者身上的不容置疑。
“来了。”
', ' ')('也不等徐青野回话, ‘啪’的一声,贺关霆将右手边的文件丢到了她面前。
白纸因为力道散落出了几页,很厚的一摞文件。
看样子是一场持久战。
徐青野还不确定面前人的来意,但多少能猜到一些, 不拘谨地抽出了面前的一张椅子坐在了贺关霆的面前。
或许是抽动椅子的声音有些刺耳。
又或者是徐青野翻看文件的动作太过自然。
贺关霆最终抬头看了一眼徐青野,手上倒茶的动作没停。
他语调浑厚低沉, 直切主题。
“京大刑法系的高材生,槐江特大火灾案死者的女儿, 常年精神障碍、对火光有畏惧感, 主诉病情中提及过火灾发生当天险些被性侵, 被人救下, 之后的几年里需要依赖当年救人者留下的衣物才能入睡, 所以这就是你与贺敛在一起的原因?”
这些都是私密文件, 未经患者同意不可外泄。
徐青野动作短暂地停了一瞬,继续低头看手中的文件,然后抽出了其中两张标有具体金额的协议。
呵、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值钱。
其中一张是当年纵火者赔偿的那张协议。
另一张是新拟定的协议,后者要比前者多出两个零。
徐青野手指划过那串数字:“是或者不是,对于您来说应该也没有那么重要,不然您也不会不经过贺敛,直接把我叫过来,叫来这里。”
贺关霆大概是没想到徐青野会是这种态度,深深地看了她两眼。
杯中的茶叶上下浮动。
徐青野在听到贺敛父亲后面话的时候,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
“协议既然已经看了,就把字签了,我并不关心你和贺敛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你没有资格生贺家的孩子。”命令的语气中带着冷漠。
“为什么?”
“徐小姐,你的病情你应该很清楚,精神类的疾病有遗传给下一代的概率,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贺敛的身上。”
“后天导致的精神问题遗传概率几乎为零。”徐青野反驳。
贺关霆淡漠:“贺家的继承人不可以有一个有精神问题的母亲,贺敛的妻子也不可以,我们为他选了这个圈子里更合适的人选,我希望你可以知难而退。”
“是谁。”
“更合适的那个人,是谁?韩棠?”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沉默有时候就昭示着一切。
徐青野捏着那张纸的手尖已经发白了,但声音依然平静:“如果我不签这份协议呢?”
“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年槐江福利院保证生存的主要基金主要来源与晨曦基金会;签了它,一劳永逸,而且你与贺敛之间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了,及时退场,还不至于血本无归,我想你应该是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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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野捏着手上那张褶皱的白纸,有些失魂落魄。
拨给贺敛手机的通话界面还在亮着,但那边没有人接听。
只是这次并没有提示手机关机。
徐青野没有拨通第二遍,也没有发动车子的引擎。
她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把微信通讯录滑到肖客的位置,然后精准地去看他的动态。
她只打开了一条,是今天发的,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背景音乐是生日歌,原来今天是韩棠生日,以芭蕾舞为主题的生日会,她想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视频扫过全场,楼醒在,贺敛也在。
嗯。
贺敛也在。
众人正在起哄两个人拥抱,就好像他们才是那对本应该在一起的情侣。
徐青野像是游荡在大海里突然被拖到岸上的鱼,无法吸收水中的氧气开始慢慢窒息。
想到自己真是存在的既往病史、想到自己放弃多年的芭蕾舞、想到死去的父母、想到韩棠、想到那对交叠在一起的戒指。
想到自己与贺敛之间难以逾越的沟壑。
她甚至来不及降下车窗,只能猛地一下推开车门,支撑着门把手大口地汲取外面的空气。
曾经的热闹如今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让她开始觉得有些荒唐。
她们本来也不是一个圈子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贺敛之间注定不会长久的,不是吗?
她的难过只是因为她变得贪心了,想要的更多,但那些从来就不是属于她的。
或许只是缘分尽了,是时候退场了。
徐青野开始试着说服自己。
贺敛看到徐青野那通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回拨,徐青野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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