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崩溃中的理智吧,怎么也要坑唐絮之一把。
赵修槿眸光渐深,一直扣着她的脉搏,等她脉搏趋于平缓,才道:“好了,情况我大体了解了,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说过会护你周全,不会食言,凡事有我,别哭了。”
男人的语气太过温柔,让宁瑶深陷在云团儿里出不来,“殿下不责怪我吗?”
若是换成别的夫君,怕是会将她五花大绑提去宁府问罪吧。
看着那双泛起红血丝的眼睛,赵修槿叹着笑道:“怪你有何用?还不得解决问题。不过,在此之前,你不可再饮酒。”
宁瑶点头如捣蒜,跪坐在贵妃椅,抓起他的手,“殿下放心,妾身再也不饮酒了。那...殿下还认我这个妻子吗?”
狸猫换太子,芯儿是假的,他会一点儿不介意吗?
赵修槿掐住她的脸蛋,磨牙道:“不认你认谁?养了你这么久,难道打水漂不成?”
宁瑶破涕为笑,心中大石一点点落地儿,倾身搂住他的脖子,默叹何其有幸,能嫁给这么一个宽容的夫君,只是......
夫君若能多喜欢她一点儿就好了。
淡淡的失落萦绕心头,她说服自己,日子还长,有些情.爱靠眼缘,而有些靠经营。没能得到前者,那就期盼后者吧。
她一直是向阳而生的姑娘,整日哀哀戚戚不适合她。
算是把人哄好了,赵修槿拥着她倒在贵妃椅上,扯过薄毯盖在身上,“陪我睡会儿。”
宁瑶窝进他怀里,揪着他襟前的刺绣,“殿下昨晚为何宿在书房?”
赵修槿闭着眼,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只简单说了句“昨晚没睡”,就睡了过去。
殊不知,他昨晚一直在等张秉得那边的消息,却迟迟不见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心里装着事儿,不知不觉在书房坐了一整晚。
——
正月里不修发,但架不住贵夫人们邀约栉工来府中绾发,再梳着漂亮的发髻去艳压妯娌。
初三这日,伶娘花了十两银子约来一名栉工,为她绾了一个凌云髻,又戴上一枚水滴玛瑙眉心坠,整个人雍容贵气。
几名仆人围过来,不是夸她天生丽质,就是夸她眼光好,无不是讨喜的话儿。
伶娘扭着杨柳腰走到大门前等待唐絮之的到来,心里想着,絮郎在国公府憋了三日,定然积了不少怒气。
没一会儿,巷子口响起马蹄声,身穿灰青色锦服的唐絮之打马而来,身旁跟着一个骑着矮马的小厮。
“絮郎。”伶娘迎上去,挽住唐絮之的手臂。
唐絮之将马鞭交给小厮,带着伶娘走进正房。
伶娘故意扶了扶高鬓,眉开眼笑地问:“絮郎觉得我有何不同?”
唐絮之瞥了一眼,发现她梳着正妻的高髻,眉头一拢,没有说什么,漠着脸走进里间。当初看上她就是因为她解风情、懂分寸,今儿的做法属实僭越了。
小半个时辰后,侍女端上香喷喷的饭菜,由伶娘招待着唐絮之入座。
每次来到外宅,唐絮之都有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只要他压下眉头,宅中所有人都会变得战战兢兢,也因此他才愿意来这里寻求一种平衡。
伶娘笑着为他布菜,“絮郎这几日在国公府过得如何?”
唐絮之一边夹菜一边冷嗤,“府里不是姨娘争宠,就是妯娌攀比,乌烟瘴气。”
若非蟾宫折桂进入翰林院,他也要跟那些庶子们一样谨小慎微,时刻看着嫡子们的脸色。
伶娘略一思笃,佯装不在意地附和道:“是啊,怪让人糟心的,不过能进国公府,也算有个倚仗,至少不会受人欺负。”
唐絮之是何人,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之前与她相处时,也不是没有察觉出她的心思,这会儿更明显罢了。
“怎么,你挺羡慕她们?”
伶娘为他斟酒,笑道:“人各有各的福,用不着羡慕她们。妾有絮郎就已知足,知足常乐嘛。”
知足常乐......
这话经常在宁瑶嘴里讲出来,以前没觉得什么,如今说的人不同了,竟能听出真心和假意。自从赎了伶娘,他就没打算一直在外养着她,可她越急于要一个名分,他就越不想给。
忽然没了胃口,他放下筷箸,看着伶娘精致的高髻,忽然怀念起宁瑶乌鬟鬅松、眉眼弯弯的模样。
失了兴致,他寻个借口外出散心。大年初三,街上几乎没有摆摊的小贩,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宁府门前。
好巧不巧,正好瞧见太子带着“宁乐”回娘家。
心口猛地一抽,他隐蔽在拐角,凝着两人并肩的身影。
果然,他的小青梅到哪里都惹人怜爱,连太子这样清心寡欲的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宁瑶。
轻念一声她的名字,唐絮之闭闭眼,紧握拳头抑制心中的不甘。心叹彼时不折枝,如今无枝折。
——
今儿一大早,得知太子和女儿过来,宁家夫妻早早等在门庑外,一见到太子扶着女儿步下马车,立马迎了上去。
寒暄过后,赵修槿以有事同岳父岳母商量为由,将宁瑶支开。
宁瑶看着三人走进书房,深知太子的目的,心里忐忑又慰藉,带着兰儿回了闺房。
半个时辰后,由阮氏引着,赵修槿走进宁瑶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