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真是……单纯的有点傻了,人家都要把她们从府中赶出来了,还在乎给你叫什么车?若她所料不错,那处“别院”的水平,大概也和这辆板车差不多。
两人的行李不多,安雨也是感慨,原主在这相府生活这么多年,收拾起来也就两个大箱子便能装下全部家当,这自然与鸢夫人平日的克扣有紧密联系。这两大箱子里面,还有半个箱子装的是原主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
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安雨抬眼向门口看去,她特地挑了个早上的时间走,就是不想再遇上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不过对方要是宁愿起这么早也要执意来给她找不痛快,她也不介意多说几句话给对方添点堵。
一个年纪略大的中年妇人背着包袱走出来。
“冯妈!”小兰惊喜道。
冯妈?安雨从原主记忆里挖出一些关于这位的信息。冯妈是原主母亲的陪嫁丫鬟,一直侍奉左右,直到原主母亲死了,冯妈便被鸢夫人打发走去别处做了个粗使婆子。
原主在府里境遇艰难时,这位冯妈也没少暗中接济她。
“冯妈你这是?”安雨问道。
“小小姐既然要离开,我这老婆子自然是要跟着。”冯妈年纪大了,精神却不错,一身衣服虽然朴素但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手脚利索的人。
安雨听冯妈喊她小小姐,便知道她和原主母亲情谊深厚。
在冯妈心里,原主母亲依旧还是“小姐”,她安雨可不就是小小姐。
“冯妈愿与我一同离开,我自是心里感激……只是不知这是否合乎规矩,那鸢夫人知道后恐怕你受到牵连。”那鸢夫人本就小肚鸡肠,安雨自然要小心提防。
“小姐临终前托老奴好好照顾小小姐,老奴一辈子都被小姐照顾着,受她的恩,莫说受牵连,就让老奴现在为小小姐身死,老奴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冯妈不仅手脚利索,嘴皮子也利索,几句话说得安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即使如此……”
“小小姐放心,老奴离开之时已经打点过府中管事,鸢夫人张扬跋扈,府中有不少看不惯她的人。当年小姐在府中彬彬有礼,广结善缘,现在府中不少下人还念着小姐的情。”
“我明白了。”安雨点点头。
这左相府倒是有意思,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左相却看不明白。
“来帮我们一起搬东西吧。”安雨最后道。
有了冯妈帮忙,两口大箱子很快就被抬上了板车。
“来,小姐。”小兰率先爬上了马车,朝着安雨伸出手来。安雨伸手搭住,被小兰一把拽上了车。
“嘶——”小兰这一拉牵扯到了昨晚挨打的伤口,安雨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小兰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劲儿可真大。
“小姐没事吧!”小兰见安雨的反应忙道,“是我不小心了,忘了小姐身上还有伤。”小姐身子娇贵,自然不比她壮,她竟然一时失察忘了这回事。
“没事。”安雨摇了摇头。
疼些便疼些,不碍事。她现在满心都是要离开这恶心地方的畅快。
冯妈跟在后面上了车,随着前面车夫的一声吆喝,简陋的马拉板车开始行进,“垮踏垮踏”的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中格外响亮。
马车很快驶上了正街,安雨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街道。
安雨发现在原主的记忆里,也很少有关于左相府外面的事,似乎原主一直呆在府中。
原主的性格深受她母亲的影响,从小跟着读书,胸有名川沟壑却一直被困在这左相府中,不卑不亢最后郁郁寡欢而终,她阴差阳错地穿过来,倒是得到了原主求而不得的自由。
安雨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这些来心里有些堵。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堆早点摊子此起彼伏地冒着白气。
‘那就让我来替你看看这个世界吧。’安雨想道。
马车越走越远,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商街,一直往东边走去。
“小姐,我们到城东的地界了。”小兰在安雨耳边悄声道,“这城东是国都里最乱的地界了,什么外来人都往这塞,那鸢夫人把我们支到这来根本就不安好心。”
安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不然呢?”
“……”
“凡事有弊也有利,城东虽乱,但未必不是个安安生生活下去的地方。”旁边冯妈坐的板直,来了这么两句。
安雨赞同地点了点头。
“冯妈。”她出声道。
“是,小小姐。”冯妈应道。
“我们出了这左相府,未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她转过头来接着道:“从今往后你便唤我小姐吧。”
冯妈看着安雨的眼睛,那眼神中清澈干净,但又无比坚定。
是啊,小姐去的早,如今那左相也没把小小姐当作自己的女儿好好对待,小小姐年纪轻轻便没有了依靠,这个“小小姐”的称呼本来就是自己一厢情愿,但如今倒显得软弱。
“是,小姐。”
马车越走越荒,最后在一处破败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饶是小兰在路上被安雨打过一记预防针,此时也有点兜不住自己的表情:“这……也太破了吧?”
安雨倒是很平静:“别废话了,搬东西吧。”
冯妈跳下车,扶着安雨下了车,三人合力把箱子搬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