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给说的亲事,说是为了年轻之辈好,可日子怎么样不是还要自己过?
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真心相爱,他总觉得别人家那些“为了成婚而成婚”的夫妻过的很不如意。
成婚时看着双方家族条件、嫁妆、两人性格,甚至考虑八字。可唯独不把两人的感情考虑进去,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成婚后那么多年两人相守,若是没有半点感情,又靠什么携手走过那么多年的岁月?
更不用说两人还要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
他自小便被教导“有什么说什么”,就连“毒舌”也是他不用油滑世故、左右逢源的体现。是以他这么多年,不仅平时说话养成了直言不讳的性格,连自己的婚事也只追求“相爱”。
——若是连日后几十年都要朝夕相对的人都要被别人安排,而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不觉得人生有些悲哀吗?
……
是以他年少时知道自己被定了一门亲事时,就对这门亲事本能地反感,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跟这门亲事做抗争。
听到安雨的话,晏清绪才多多少少意识到,自己想要追求自由,倒是忘记了对方也有追求“自由”的权利。
——而自由地做选择,则是在“退婚”这件事情当中自己有、而对方没有的权利。
如此一来,还是只有自己能按照意愿行事,而对方不得不接受家里……噢不,是他晏清绪想要做出的决定。
……晏清绪没有想到自己不想被强迫,反而成了那个去强迫别人的人。
……
“既然不公平,那么那位姑娘对晏公子那位朋友不感兴趣不是非常正常?”安雨道。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有耐心。
对这晏清绪做下的事情,自己知道了之后怎么也该摆着张冷脸,直接下逐客令才是。今日居然还认真回答了对方的疑惑……只能说自己今日地脾气有点儿异常的好。
……可能是因为方才魏太师与自己聊天时,说到了那晏公子还特地带着何青瑜一起去醉仙楼里替他们永安食铺找场子吧……一码归一码,人家既然帮了自己,那就解释清楚,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
安雨想了想,自己本来一开始的计划便是若晏清绪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便果断和对方干净利落的划清往来,让晏清绪用那吃不到永安食铺美食的遗憾弥补自顾自退婚的过失。
不过正是因为这场“谍中谍”,安雨反而不知道眼下该如何表明真相了。
……
他以为他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告诉他我知道他知道以为我不知道,但实际上我知道?
……
听见安雨的话,晏清绪的头有些耷拉下去,眼神也瞄着桌子上的某个地方,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真诚地对安雨道:“安姑娘,对不起。”
一旁的何青瑜一开始听的便心惊胆战,他知道这一堆事儿的来龙去脉,也知道此时桌子上的二人看上去和和气气,但是有一个人像是潜伏在黑夜里的狼,说不定什么时候瞄准时机便果断出击……
而他的好友子仪,才正是那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陷阱的小兔子。
听到子仪道歉,他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开玩笑,和这人相交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听见他这样真诚的道歉过?
……
另一旁的安雨倒是演的逼真,她摆出讶异的表情来问道:“晏公子为何向我道歉?”
安雨这反应不可谓不快了。
刚才她还在思考如何捅破这层窗户纸,没想到晏清绪自己说了。
“子仪……”何青瑜抓住了晏清绪的袖子,有点儿想阻拦的意思。
现在瞒着虽然也不会改变事实,但是他们还可以在永安食铺吃几天炸鸡!若是子仪现在说了,他们可就没机会了!
这吃炸鸡的机会来的容易吗?
不容易!那是他忍辱负重,努力隐瞒,各种圆话才得来的!能不能不要如此短暂!
晏清绪甩开何青瑜的手道:“安姑娘,对不起。有一件事我必须告知。”
“何事?请说。”安雨还在装作不知。
“我便是那晏国公府的公子晏清绪。”
“……”
“我也是今日刚知道,安姑娘便是左相府家的千金。”
安雨表现出“反应一下”的样子,随即带着微笑的脸冷了下来,淡淡道:“原来晏公子口中那位朋友,就是你自己。”
“正是。”
……
“退了婚还找上门来,又是图什么?”
“安姑娘听我解释,之前那退婚不过是不想被‘父母之命’束缚,却没想到那事对安姑娘的困扰。如今遇到安姑娘,坚韧聪慧,颇为心仪……”
安雨冷笑一声,打断了晏清绪的话:“那以前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晏公子想的未免过于简单。”
“不是……”
“你我相识才多久?这份心仪也来的有些廉价。”
“我……”
……
“什么意思?”中气十足的声音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之中。
一旁魏太公正在看热闹,明明刚才那些事情他都听得懂,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他听不懂的内容?为什么突然道歉?这小子是国公府家的就怎么了?小安是左相府家的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