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马车外头并无一丝回应。
李籍心中咯噔一声,又呼唤起了另一个名字:“阿莎,阿莎你在吗?!”
马车外静悄悄的,并没有仰阿莎的声音,反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道:“思郎,莫要再唤了,她们已经在你下马车找清河会的时候,便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什么?!
李籍猛地掀开车帘,却见马车外头,一个熟悉的人影俏生生的立在那儿,竟是古庾巅国的公主卓叶!
“叶儿?你是来找我的吗?!”李籍先是狂喜,然后迅速察觉不对,脸色大变,“不对,不对……你怎会知道我在这儿?你怎么追上的我?!”
“怎么追上的?太孙殿下,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你身上的不对之处吗?”丛林中,一个武官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难道你都没想过,为何我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追上你、找到你的藏身之处吗?!”
李籍呆呆看着脸色冷淡的卓叶,电光石火间,蓦然想到前几天刺杀的宫宴上,卓叶哄他喝下的一杯又一杯酒。
“引魂香?!”
古庾巅国秘药,一种只要人吃下后,无论那人到了何处都会被古庾巅国皇室找到的秘药!
李籍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秘药竟会由卓叶所下,用在他的身上!
想来仰阿莎与唐意仙也正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果断离开的吧?
但……
但是……
“为什么?!”李籍颤声发问。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些人都一个个背叛了他?而仰阿莎和唐意仙离开的时候甚至半分提醒都没有给他?!
他难道不是天命之子吗?!!
为何小说里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他人的追随,而他明明全心全意地对待了自己的手下和自己的妻妾,最后为何却沦落这样下场?!
为什么?!
卓叶终于抬眼看他,轻声道:“思郎,你曾对我说过爱,但你不仅仅只爱我,还爱无数个女人。”
李籍声音激烈:“我也可以只爱你啊!”
卓叶摇头:“不,只要你还有筹码,还有翻身余地,你就不会只爱我一人,因为你就是这样——”顿了顿,卓叶冷冰冰道,“这样下贱。”
“与其等你爱我,不如让你只能爱我。只要我有权有势你一无所有,那么你就只能爱我、讨好我、全心全意牵挂我。就像你曾对待我那样。”卓叶冷酷道,“不要再抵抗了,思郎,我已与皇帝谈好,若你束手就擒,你还有活路,可以改名换姓,成为我的夫君;而你若执意抵抗,那么我就会帮助皇帝打断你的手和腿,让你变成废人,再带回我的国家,成为我的侍从。”
“思郎,你的选择呢?”
李籍无力跌坐车上,面色灰败如死。
·
待到钓鱼执法告一段落后,沈辞镜也终于从化骨香药力下醒来了。
他迷迷糊糊睁眼,还未清醒就听到身旁不远的地方有人说话声音。
“……清河会余孽已束手就擒……”
“……李籍已压入诏狱,等待审讯……”
“……其妻妾已尽数收监……”
“……罪人陈氏已认罪伏诛……”
“……古庾巅国公主卓叶请求面见陛下……”
“……”
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沈辞镜迷糊抬眼,看到了远处跪着禀告的御前侍卫。
而对那人,沈辞镜印象颇为深刻——那不正是陈国公那位声名不显的大儿子陈金荣吗?!
想到当初陈金荣的献花,和毫不受化骨香影响的皇帝侍卫等人,沈辞镜明白了什么。
不过沈辞镜这一动,也瞬间引来了御书房主人的目光。
“下去吧。”谢非言道。
陈金荣不敢抬头,应身退下。
而后其它宫人也都下去了。
谢非言来到沈辞镜身旁坐下,担忧道:“还好吗?”说着,谢非言端起了一旁的粥,道,“你睡了好些天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辞镜伸手摸到了温热的碗沿,知晓这位日理万机的天子定是叫人盯住了粥,常常更换,这才能叫他一醒来就有热粥。
沈辞镜心下越发热了,原本酸麻的四肢也逐渐有力起来。
“阿斐,你是不是还有话没回答我?”
熟悉的称呼叫谢非言心中一颤。他强自镇定,声音却小了些:“什么回答?”
沈辞镜一手拉过谢非言,一手接过粥放在一旁,目光看也不看那粥,只盯着谢非言的脸,道:“我心悦阿斐,想要长伴你身边,让所有人都知晓我们的关系,让你我身旁再无第二人,你愿意吗?”
沈辞镜向来直白,向来热烈,向来勇往直前。只要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哪怕他碰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转,哪怕得不到半点回应也绝不后悔。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捧出自己真心的同时,不假思索地向一个皇帝索求光明正大,全心全意,和一生一世。
他如此纯粹无暇,一腔孤勇,满身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