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风一抽抽,依旧觉得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来那个死和尚是这样浑水摸鱼活下来的,真是佛祖无眼。
“据查,安以墨与逐风大人乃青梅竹马,至于二人现在是否知道彼此身份,这个——”魏思量偷偷一瞥皇帝,“待查。”
“青梅竹马——”壁风玩味着这四个字,“原来,他给她的,是一个过去。那我不妨,给她个将来——”
魏思量也不知皇帝这是在征求意见还是自言自语,决定当做没听见,继续说下去。
“安以墨的亡妻颜可,是京中女子,无料可查,身份可疑。二夫人柳若素,是陛下买下的柳家钱庄的柳氏长女,而三夫人裘诗痕,是现在陛下所在的这处大院的原主人裘夔的妹妹。”
“裘夔就是溯源的父母官?”
“是。”
“做的如何?”
魏思量哼了一声,不做评价,壁风笑了一笑,“这只小蚱蜢,慢慢玩弄,不着急,倒是魏红蕊——”
“臣已经做好安排。”
“如何安排?”
魏思量流露出侍卫队长的一面,风轻云淡地说:“活口,死口,还是半死不活,请主子定夺。”
***********************************************
毕公子的家宴排场比安园都大,这可是震惊溯源小城的大事儿,不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一睹这大爷的风采。
没出嫁的姑娘都怀着春,毕家的马车一上街,都纷纷去撞。就是出了嫁的,也各怀鬼胎。
可是婷婷万般没有想到的是,主子这一回也如此上心。
“不行,这衣裳颜色太艳了,有没有再土点的?”
“可主子啊,这已经是土黄色儿了,还咋个土气法儿啊?”
“不行,这钗子太精致了,有没有再普通点的?”
“可主子啊,这是根筷子啊——”
“不行,这鞋子太华丽了,有没有踩在土坑里面的绣花鞋?”
“可主子啊,这绣花鞋已经在土坑里蹭掉一层皮了——”
婷婷还是头一次看到主子如此方寸大乱,几乎是恨不能把自己的脸都涂成黑色的出门去——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茶杯发呆,吓得婷婷把一切利器都藏了起来,免得她像上一次似的突然自残。
幸好上次是胳膊。
如若这次换成了脸,那安大少爷还不把她给陪葬了?
婷婷想一想都抖。
“主子,都说那毕老爷是京城的人,做大买卖的,这次来溯源可不简单呢——上次他亲自送您回来,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的啊?”
“我在宫中,认识的男人只有两种,要么皇族,要么太监,你看他像哪一种?”
婷婷被这么一问倒是回答不出来了。
首先,她代表全溯源的未婚女性强烈抵制太监这个粗鄙而狂野的猜想。
其次,她代表神经尚在的正常人表达一下对见到皇族可能性的自我否定。
“那毕公子肯定是对主子你一见倾心。”婷婷说的口无遮拦,当下就被念离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我命你有生之年,不许再将我的名字与那毕公子连在一起,听见没?”
婷婷诺诺地应着,心里却在欢呼雀跃。
主子一定就是毕公子来溯源的目的!
就这么一次,婷婷,真相了。
安园的各处都热闹非凡,奉命采风的安以笙先是被老太太和姨娘捉去,参谋了一下今晚的出席服侍,又被下丫鬟们团簇,问东问西的,其实就是想知道壁风身上是哪种香味。
等爬到听风阁的时候,这厢柳若素已经打扮妥当了,正命小婉保养着她的箜篌,看来晚上是要大战一番。
“二嫂今日可真是——”
安以笙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个合适的形容词,因为今天的柳若素神态气质都和往日大有不同。
往日一副病怏怏惹人怜的惺惺作态之容,今天却清雅无比气质非凡,让人脑子中飞快地走过一行字:
羽化而飞仙。
果真,心里有念头、有甜头、有想头,这人气血和姿态自然就美了。
“二嫂今日一定能为安园为大哥提气不少。”安以笙试探着,柳若素却毫不隐藏地说:“安园还用的着我提气么?我只要不给自己丢脸就不错了,二弟。”
安以笙灰溜溜地退散了。
大哥,红杏出墙已一枝。
从老二那里出来,安以笙又溜达到了老三那边。
大哥嘱咐过,要离那院子里面裘夔家的小妾远点,那个女人属于没事找事的主儿,天天怨天尤人怪他辜负了她——
安以笙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特意找了另一边的侧门进去,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碰上那小妾。
论平常,这女人他是不会留意到的,可今天,她打扮得实在出挑,不想见到都难。
全身都是说不出名目的珍奇异宝,眉眼里面挑着一股子难耐的焦灼之气,恨不能马上跟人跑路一般——
“裘夫人今晚也去赴宴?”
“二公子。”魏红蕊微微向着他一欠身,“是,跟着安园的姐妹们沾光。”
“哪里的话,听说今天裘大人也是上宾。”安以笙眸子一闪,善意地提醒道,谁知那小妾压根就不在意。
“他去她的,我来我的,二公子,我这一本行头,可都是自己的,您是明眼人,看得出我的——金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