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这份厚脸皮的举动,并没有得来杜兰德先生多大的反应。杜兰德先生听完,脸上仍是一片板正,客气了句:“伊藤先生过奖了。”便侧身请伊藤纯一落座了。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但以伊藤纯一的功力,自然不会觉得难堪。他顺着杜兰德先生的意,坐了下来。先是谢过杜兰德太太递来的红茶,抿了一口,赞了一句好,就伸手从秘书那里拿过带来的礼物,开始分发起来。
“谢谢伊藤先生,让您破费了!”杜兰德先生冷了场,涂让就担负起了主人的责任。
“涂少爷客气了。”涂让客气,伊藤纯一比他还客气。脸上丝毫没有被杜兰德先生冷落的不满,听到涂让跟他道谢,便顺势跟涂让攀谈起来。
“您叫我的名字或者亚瑟就好。”别少爷不少爷的,涂让听着瘆得慌!更何况谁稀罕做老鬼子的少爷!
“亚瑟?高贵勇猛的英雄,确实跟你很相配!”
得,这还夸起来没完没了了。涂让从没想到就只是个英文名而已,竟然也能让伊藤纯一这样的大人物,拿出来对他又是一番赞赏。只不知,高桥秀一和井上和彦有没有在伊藤纯一这里受到这样高的评价?
一想到这里,涂谜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嘴角有些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很不好意思地摆手道:“这名字就是上学那会儿随便取的,简单不难听就选了这个,可当不得您的夸奖。”
“哦,是吗?”仿佛没看出他的不自在,伊藤纯一温和地反问道。
“是的。”所以,请别抓着个名字不放了。你有什么怀疑的,有什么要问的,有什么要试探的,赶紧轮番来吧!千万别再夸他了,感觉比酷刑还折磨人!
然后,下一刻,伊藤纯一便顺着涂让的意,似是无心地问道:“以前在教会医院住院的时候,好似听说过,杜兰德先生的义子考进了南京陆军军官学校。只不知是你,还是,亚瑟还有一位兄长吧?怎么不在呢?”
听着前半截的,涂让并没有担心,反正这个问题已经被问过许多遍了,涂让自然能应不得来。只明显伊藤纯一比高桥秀一和井上和彦高明了不少,竟然说起了涂谊。
其实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涂谊为何没在。之前日本人不追究,是因为海城被占领前,可是有不少人走了的。要真是追究起来,日本人什么也不用干了。
可现在伊藤纯一突然提起涂谊,是个什么意思呢?偶然提及?涂让不信伊藤纯一是无的放矢的人。只现在一时半刻的,也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图。涂让便只管回答自己愿意回答的,因此又把那些老生常谈,得罪了人的事拿出来说了回。至于他不愿意回答的,就当没听见好了。
他没回,伊藤纯一也没追问,仿佛刚刚真的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可他越是不追问,涂让反而越是心里没底。
自从涂谜过生日前涂谊托人送来了信,他们跟涂谊的联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至于有关送涂谜去重庆的事,不知是因为收到涂谜的那封信后,涂谊察觉出她态度坚决,还是有别的考量,涂谊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事。只在每次来信时,会翻来覆去地嘱咐涂谜要多加小心。至于涂让,嗯,涂谊并没有给他写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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