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池青道将羊皮贴身放好。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到西南军中了,原先那些寨民送的东西也被池青道有意留在了石家,君闲和池青道来的时候怀里都是东西,而今空了,连带着心里也空落落的,君闲被这种认知惊到,明明已经柳暗花明,为何心上全无轻松,再去看池青道,她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安静得可怕,也许正是日头盛的时候,鸟兽也躲懒在家,君闲为了松快松快气氛,问道:“我们能顺着那个找到地方吗?”
池青道扭头看向君闲,发现王夫有些小心翼翼,她灿然一笑,安慰他:“一定能的。”
紧接着她又问:“回去了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气氛当真松快了起来,君闲认真想了想,“桑葚,西南的山上应该有好多桑葚吧,我想吃。”
他刚刚看见石兰给了她奶奶满满一包桑葚,看得他眼馋。
“好,回头我就给你摘,把漫山遍野的桑葚都摘来给你——”
池青道忽然停住了,她刚刚一直在想好像这条路有什么不一样了,现下她终于明白了,太安静了,安静得只有她跟君闲的声音,跟蝉山的静谧如出一辙。
池青道将手按在自己的剑上,今日出来,她的身边就只有君闲,一个影卫都没有带,在这条路上伏击,也会是最好的机会,这个机会还是她平白无故送给人家的。
刀划破风凌空而来,池青道躲开,依旧是黑衣黑面巾长刀,人家用这样的人就跟不要钱一样,哪像池青道还要顾忌几分,对方有用就留着,没用就启用蛊毒杀掉,当真是省心又省力。
算一算有十来个人,若是池青道孤身迎敌,以她自己的能耐,她想要杀出重围并非不可能,要命就要命在她的左手拉着君闲。
但池青道将君闲的手拉紧,低声嘱咐他:“你尽管贴着我,拽住我的衣服。”
她害怕待会儿与这十个人打起来,她会自顾不暇,更害怕君闲会松手,她不厌其烦地说:“我不希望你松开手,我的剑只能在我手里,否则我无法全心全意地杀敌。”
君闲望着池青道的侧脸,坚毅狠决,他死死拽住池青道的衣服和手,打定主意,就算是自己的手断掉,他也不会放开手,比起他跟在池青道身边,显然他松手会让池青道顾虑更多。
小路内侧是山,山上虽然有树,但上去费力,躲避更费力,外侧是漫山遍野的茶山,茶山的最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池青道打定主意后就开始往小路外侧靠,手慢慢放到君闲的背上,对方有人看破她的意图,想要冲过来拦她,却被她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地给挡了回去,他们的刀法也越来越凌厉,似乎根本没打算给池青道和君闲留下个全尸。
恐怕只有她们都死了,才会停手,但池青道无法保证能杀死她们所有人。
“我等会儿推你,你只管往下跳,别害怕,我很快就来追你。”
池青道低声告诉君闲,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小路的最边缘,再往后退一步就会掉下去,君闲看了看下面的茶树,点了点头。
池青道在君闲背后有巧劲地一推,既不会伤害到君闲又能给他助力,让他跳得快一点落得稳一点,君闲咬着牙一层又一层地往下跳,茶树划破他的衣服他也顾不上,他不要让池青道有后顾之忧,就算黑暗一波又一波袭来,他依然在奋力往下跳。
池青道在小路上自损八百伤敌一千,以剑气将对方暂时压倒之后,她转身也跳了下去。
她轻功卓越,很快就追上了君闲,她搂住君闲的腰,不顾胸中翻腾的气血,带着他继续往下跳,很快就来到密林边缘,密林后面是湍急的大河,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跳了下去。
追下来的人看着湍急的河流,无功而返。
…………
大河的另一端,池青道将君闲抱上岸,自家王夫脸色苍白,脸上都是水珠,池青道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但只要没呛水,就没有什么大事。
要是她知道密林后面是河的话,她是不会带着君闲跳下来的,自家王夫还不会水,在水底下憋得脸色通红,即使是有池青道给他渡气,最后还是晕了过去。
池青道又担忧君闲穿着这湿淋淋的衣服会着凉,索性抱着他往岸边的树林里走去,好在五月的天气一向干燥,随身带着的火折子也还能用。
池青道找到一个山洞,先是捡了些干柴,生完火之后又将君闲身上湿淋淋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她因为有内力,身上的衣服干得格外快,脱下外衣给君闲裹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她才放心。
河流湍急,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但总归还在西南,所以池青道并不是很着急。
昏迷着的王夫特别乖,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还因为冷一个劲儿地往池青道怀里窝,池青道将君闲用力抱紧,通过内力,将自己身上的热度传到君闲身上。
时不时往火堆里丢一块干柴,火光摇曳几下,池青道靠在君闲的肩膀上,因为力竭,她没到一会儿也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火堆还没有灭,证明她睡着的时间并不长,君闲正睁着他那双水淋淋的眼睛看着她。
池青道轻轻一笑:“怎么,不认识我了?”
被打趣了君闲也不挪开目光,他半天才说:“我们两个在河底,我以为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