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洛虞并没有去找缇伶,倚在走廊一个窗口抽烟。反而是缇伶到处寻摸找她。见她站在窗前愁云惨淡的吞云吐雾出言打趣道:“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昨晚跟苏时越又一夜春宵了。”
钟洛虞瞅了她一眼,把手中的烟盒递过去:“来一根。”
缇伶抽了一根自己点上火,吐了一口烟后恭喜她道:“恭喜你了,今晚可算是过了明路了,是不是要搬回来住了?”
钟洛虞夹着香烟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无精打采道:“这个明路过不过我还不是个姨娘么?有什么可恭喜的?”
缇伶不明白应该高兴的事她怎么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在外面和回大宅当然不一样,只要苏家不认她以后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族谱都上不了。这过了明路再给苏时越生个儿子,那就是苏家的长子长孙,她在苏家就可以横着走了。这么浅显的道理钟洛虞竟然不明白?
她轻轻推了钟洛虞一把,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钟洛虞耷拉着眼皮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钱人都凉薄,凡事只问利益没意思透了?”
缇伶觉得这话没头没脑,好像还把她给捎带进去了,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打击面太大了,具体是指谁,苏时越?不可能吧,他刚刚还跟罗二他们吹牛说要让你叁年抱俩。”
钟洛虞冷笑:“你怕是听错了,他怕是要让我们家大少奶奶叁年抱俩。”
苏家大少奶奶?那不就是宋婉芝么!他俩又和好了?缇伶忽然反应过来:“苏家要让苏时越重新娶一个?”
钟洛虞不答话,烦躁的又抽了一口。
缇伶嗨了一声:“我当什么事呢,你要是不想让他娶你就去跟他闹啊!凭现在苏时越宠你的劲说不定他真能把你给扶正了。”
钟洛虞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道:“孙猴子哪翻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苏时越怕也不会为了我干出和爹妈对着干的事。他以前为了家族能妥协娶了宋婉芝,那他就能妥协第二次再娶一个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女人。”
缇伶奇怪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与其这么自个憋屈着不如放手一搏,万一成功了呢?”
钟洛虞斜着眼睛乜她:“万一不成功,苏家的人看我就更不顺眼了。”
缇伶扔掉手中的烟高跟鞋踩上去碾熄,撩了撩头发对她道:“我跟你说件事,我和林家豪解除婚约,下个月我又要订婚了。”
这个消息真是惊到钟洛虞了,她迟迟的哦了声:“和谁?”
缇伶神秘的笑了笑:“那个人你也认识。”
钟洛虞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青年军官,惊讶道:“监狱那个?”
缇伶点点头:“小阿月和云二结婚这事触动到我了,有些事不是一走了之就能忘记的,既然舍不得,要在一起就得作出妥协。人生那么长,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过下半辈子。我原以为回家提出要和林家退婚我父母得打死我。结果他们听说我要换的订婚对象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但也是个正直上进的男人,马上就同意了。”说完她斜瞅着钟洛虞:“我要是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做就知道长叹短吁的抽烟,那就真的得和林家豪过一辈子。”
钟洛虞不敢相信的喃喃道;“你就这么收心了?我还以为你要花天酒地的过一辈子。”
缇伶郁闷的看了她一眼:“苏时越到底喜欢你什么呀?人家跟你分享喜事,你竟然还撅我。”
钟洛虞连忙道歉,并保证她订婚时一定送大礼。
缇伶哪里在乎她送不送礼,点拨她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老指着苏时越把你想要的跟上菜一样端来给你,主动一点会死么?你信不信?你只要放下一点点身段,做出一点点让步、
,苏时越就对你百依百顺。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情谁干久了都会觉得没意思,一个人对你的情意是经不起消磨的。”
人嘛,都有个钻牛角尖转不过弯来的时候,苏母今晚的做派让她心灰意冷,连带着迁怒苏时越。现在被缇这番话一开解,她犹如醍醐灌顶。她和苏时越之间一直是苏时越主动,她主动一次会死么?会比眼睁睁看苏时越娶个新太太更难受么?只要想到苏时越要再娶一个女人,她的心里就翻涌出一股惆怅的酸涩。
不行,绝不能让他娶别的女人!苏时越现在就象一口装满热水的锅置在冷灶上,自己要是就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这锅里的水迟早要凉,必须得加足柴火。就算把水烧干了,这火也得是自己亲自点的。
下定决心后她急匆匆跟缇伶道别,提着裙摆飞奔着去找苏时越。
大厅里人声鼎沸,钟洛虞遍寻不着苏时越的身影,心里又慌又急。端着酒的下人路过她喊住人拿了托盘里的两杯酒,一杯接一杯喝下去,热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滑下胃里她慌乱的心才算定了些。把杯子搁回托盘,用手背抹了抹嘴准备接着找。刚转身就撞入一个熟悉的胸膛。
苏时越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喝醉了?连路都走不好了!”
听着这熟悉的戏谑,钟洛虞瞬间觉得心中盈满了委屈,嘴皮子抖动着要哭不哭,来之前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苏时越见她一副泪悬于睫的模样以为她受了委屈和刁难,心里腾的就烧起一把火。把她带到隐蔽处沉声问道:“那个不长眼的为难你了?”
钟洛虞吸吸鼻子张口就道:“我不要你娶别的女人。”
苏时越一时怔愣,这不是早间的玩笑话么,怎么她还记着?正想开口解释,钟洛虞却扑进他怀里两只胳膊死死地圈着他的腰不管不顾的轻声嚷着:“你带我走,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我们离开这里,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苏时越好半天都不说话,她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眼泪忍都忍不住,她松开手捂着脸想走,却被苏时越紧紧圈紧怀里:“我带你走。”他的声音压抑着很明显的激动。话音才落就搂着她往厨房走去,越过满是灶眼、桌案的过道从小门绕到大门口,上了汽车。
他扶着方向盘眼睛亮得可怕,兴奋的问;“你想去哪里?”
她想起小时候那一望无际的葡萄园,本想问他知不知道哪里有葡萄园,但转念一想,私奔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她咬着唇对他道:咱们去有海的地方吧,划一条船漂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