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乐溪南情绪低落是因为愤怒,可见到那人时,她的模样也看不出太多怨恨。
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在见到乐溪南后立刻眼神闪躲,表现得畏畏缩缩。相较之下,乐溪南却要冷静许多。
池向臻曾说过,三年前在法庭上,她看向自己时眼神中充满恨意。
可她如今看着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一副茫然模样。
乔霖陪她回住处时,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恨他?”
“我不知道,说不上来,”乐溪南说着,露出了带着无措的尴尬笑容,“我根本不认识他。搞了半天,就是这么一个我压根没记住过的人。他对我而言简直是凭空出现的。”
也难怪之前会弄错对象,她要怎么去指认一个在她脑中根本不存在的人呢。
“所以,也恨不起来?”乔霖问。
“我当时恨池向臻,是因为我喜欢他,”乐溪南说,“这个人……让我觉得非常恶心。希望他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最好赶紧人道毁灭掉拉倒。”
见乔霖沉默,她赶紧补充:“我现在不喜欢池向臻了!”
乔霖又尴尬又好笑:“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啊。”
“我现在看到他有点怕,”乐溪南说,“都躲着走。”
乔霖惊讶:“啊?为什么?”
他们俩都要配合调查,很容易打上照面。池向臻从未提起过,乔霖还以为是恰好错开了。
看来,是乐溪南在单方面的偷偷避让。
“他真的没有恨你,你不用那么紧张。”乔霖说。
“我知道,”乐溪南很苦恼的样子,“所以我更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
“太羞耻了,无地自容,”乐溪南说着,眼眶都红了,“你知道么,其实警察问我与那些聊天记录有关的问题,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可是我看到他,就受不了……不是受不了他,是受不了我自己。”
乔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他能理解乐溪南的内疚,他何尝不曾对此有过怨怼。
当他只是隔着网络,对乐溪南了解甚少时,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好恶,在心中对她进行自觉合情合理的批判。
可现在不一样。她从一个名字一段经历一段行为中跳脱出来,成为了一个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人。
人与人之间,是有共情的,能体会到单纯的对与错之外的,许多不同的情绪。
乐溪南被内疚感所折磨,乔霖心里也不好受。
“对了,那个人是怎么顺利冒充臻哥的呀?”他十分强硬地转移话题。
“警察说,他是在我刚换新手机那天趁着我们拍戏偷偷动的手脚,”乐溪南说,“他那时候整天跟着池向臻,对他了若指掌,每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每顿饭吃了什么,全都清清楚楚的,所以才能在细节上一点破绽都不露。我每天在片场里做了什么,他也都看在眼里。”
她说完,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完全不知道手机被动过,我简直就是一头猪。”
她说着,似乎是感到烦躁,手指全搅在了一起:“什么都弄不清,日子过得像在做梦一样。人家送我手机,关心我,我还怀疑人家。我真想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她指的肯定是她的前任经纪人。那个可怜人因为乐溪南的证言被迫接受调查,折腾了好一阵,估计也是郁闷无比。
“无论如何,翻篇了,”乔霖说,“别钻牛角尖啦。”
乐溪南摇头:“还没有。”
“你放心吧,虽然那家伙肯定不会被人道毁灭……但如果对公诉的结果不满意,臻哥那边的律师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乔霖说。
“不是说这个,”乐溪南说,“关于池向臻,我得做点什么才行吧?”
她指的不是鼓起勇气当面道歉。
这个看起来挺泼辣爽利的女孩子,听说在向自己的前任经纪人道歉时大哭了一场,把对方搞得怪慌张的。
若真要她当面对池向臻说对不起,恐怕最后崩溃的会是池向臻。
她说的,是替池向臻澄清。
虽然案件还在审理阶段,不过一切大势已定,是时候公开来龙去脉,还池向臻一个清白了。
乔霖在几天后终于把微博客户端装了回来。
在他远离网络专注于为自己充电的这段时间里,果然发生了不少事。
池向臻这家伙不止关注了臻爱降霖的超话,还多此一举地给他那天在自己个人超话里发的微博点了个赞。
沉寂许久的池向臻再次出出现在社交平台居然是这种神奇操作,果然引起了热议。
不过,很快吃瓜群众就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有人拍到了欧向书和郑仪宣牵手接吻的画面。电视上的恋爱真人秀还在热播,两位在屏幕上扮演新婚夫妇的艺人居然已经假戏真做,顿时一片哗然。
和乔霖与池向臻不同,欧向书当年可是纯血偶像顶流,如今虽然转型,粉群依旧疯狂。
紧随其后,又有人爆料,说是两年前就看见过他和疑似郑仪宣的女孩一同出游,还给出了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
照片里两人走在路边,十指相扣,脸靠的很近,似乎是在说些什么,面容虽不分明,也能看得出都满脸笑意。
于是又是一通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