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声音中气十足,低沉有力:“已备好早食,请王妃用膳。”
“您……您是许伯?”
宁长乐满脸惊诧,不敢置信地问道。
许伯怔了一下,略带疑惑地问道:“王妃是……”
“许伯,您可还记得临安宁家?二十年前,安定王到江浙剿匪,曾短暂住过我家。”
宁长乐眼泛泪花,神情激动:“我是宁家小子,宁长乐。当年您还抱过我呢。”
许伯恍然大悟,惊喜地说道:“老夫记得。当年匪患猖狂,朝廷军粮迟迟不到。宁老爷子筹了十万石粮、十万两银,帮我们度过难关,把匪患们打得屁滚尿流,保住了江浙安稳。
老王爷还想和宁老爷子结为异姓兄弟呢……我记得那时你才四岁吧,像是粉团捏的,见人就笑,一点也不怕人。”
“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许伯感慨万分,“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老夫。”
宁长乐笑道:“我记事早。”
许伯上下打量起宁长乐,眼神清澈,俊逸可人,越看越是喜欢。
“你怎么成了丞相家的儿子?”
宁长乐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徐丞相是我生父,长公主是继母。”
想起昨夜小王爷说起徐长乐,不受徐家重视的弃子,用来做挡箭牌的可怜人。许伯顿生怜悯之情。
“可怜的孩子。王妃放心,小王爷心地善良宽厚。你嫁进王府,我们就是一家人,小王爷必定不会亏待你。”许伯道。
宁长乐弯弯眉眼:“谢谢许伯。”
一番叙旧,宁长乐和许伯的关系迅速拉近。宁长乐细心聆听着许伯对王府的介绍,时不时乖巧点头应和。
半月前,在情报里看见许伯的名字,宁长乐内心悸动,冥冥之中,老天也在助他。
许伯将宁长乐带入膳厅。
“小王爷身体虚弱,不能起身。王妃可先用过早膳,再与我去拜见。”
虽没见到真人,宁长乐对萧厉的印象分已加满。
不催人早起,不饿人肚子,善解人意得令人惶恐。
餐桌上摆着一盘包子,一碗白粥,配小咸菜和鸡蛋。
宁长乐:……
在丞相府备受苛待,吃得也比这丰盛。
许伯解释道:“府上的厨子是北疆带过来的,厨艺粗糙,让王妃见笑了。王爷平日里也是如此用膳。”
宁长乐将信将疑:“挺好,挺好。”
用罢早膳,宁长乐问道:“许伯,我养了一只老猫,名为乌云。可否拿一碗羊奶、两个鸡蛋,让久安去喂它。”
许伯道:“王妃稍等,我这就让人去街上买碗羊奶回来。”
宁长乐顿了顿,道:“多谢。”
大周喜食羊肉,京城可谓家家户户食羊,爱吃奶制品。丞相府更是在近郊专门圈了几座山,饲养山羊,供府上食用。
堂堂王府,一碗羊奶还需要去买?
宁长乐有理由怀疑,这是萧厉故意刁难他。
许伯吩咐好仆人,对宁长乐道:“王妃,王爷有请。”
宁长乐微微一笑,心跳加快,泛起隐秘的兴奋。
少年将军萧厉,到底何许人也?
第5章宁长乐还不想被萧厉一把掐……
宁长乐低头微颤,仿若少女初见夫婿,只敢颤着细长浓密的睫羽,怯生生地偷看。
实则把萧厉上下打量个遍。萧厉半倚在床头,头发随意而凌乱,披在身后,有几缕黑发时不时撩动脸颊。看不出多高,只觉得整个人是苍白而削瘦的。眼神没有病弱之人的颓气,深邃、锐利、似狼。
宁长乐想,倒有几分将军该有的威压气势。
相较于宁长乐呈现的胆怯姿态,萧厉嚣张得多。
眼神自小而下将人撸了个遍,声音略带沙哑地嘲讽道:“本王这才知晓聘婷县主竟是个男人。”
宁长乐扑腾一声跪下,偷偷翻了个白眼。许伯初见他毫无惊讶之色,明显已知晓他替妹代嫁。
萧厉还拿乔上了。
当然,宁长乐自要陪演一出。
眼泪一颗颗如珠坠落,宁长乐颤音道:“家妹突染重疾,恐过了病气给王爷。圣旨赐婚,又不敢不从。万般无奈下,长乐只好替妹出嫁。请王爷恕罪。”
萧厉勾唇冷笑。说辞好生糊弄。
他初见新娘,一看身形姿态不是女人,当即装病晕倒。连夜派人去查,整整一宿没有睡。
万万没想到,徐聘婷做出新婚前夜失贞的败德行为,逼得徐丞相让子替女出嫁。
此番阴差阳错,最无辜的就是徐长乐。好不容易将与心上人成婚,又再次被继妹截糊,万般无奈下嫁‘病秧子’。
真是可怜呢。萧厉如此感叹,却没有生出一丝怜悯之情。他在心里拿捏着这颗弃子对自己的价值。
想了又想,作为丞相弃子,徐长乐没有价值。
萧厉迟迟不语,宁长乐跪得膝盖生疼,对萧厉的印象分瞬间跌落谷底。
“起身,过来。”萧厉终于发话。
宁长乐微颤身子,顺从地来到萧厉床边。
被一只长满厚茧的大手钳住下巴,宁长乐吃痛地‘啊’一声,含泪抬眸。
漆黑深邃的眸在他面前陡然放大,恍如被拖入深海漩涡,令人窒息。
“你凭什么做王妃?”萧厉挑眉问道。
宁长乐无辜地眨了眨眼,委屈道:“王爷说不行,就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