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问那小狐妖有没有办法让别人看见萧郁时其实没抱多大指望,没想到男孩一口应承下来,放了片树叶在萧郁额头,摆弄一会,几个人惊诧的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这是我们狐族的法术。”少年转了转眼珠,“不过打雷时会失效。”
林言问:“为什么?”
“我怕打雷。”少年不好意思的说。
“你有名字?”
少年眯着一双狐狸眼,好半天才羞赧的回答道:“我叫澈,因为生在湖边,杜鹃花开的时候,湖水又凉又干净。”
穿过野高粱地,眼前是一片平坦的荒草坡,地上招摇着小百花,林言觉得眼熟,想了一会,突然惊讶的发现这里跟第一夜时噩梦中的环境太像了,芳草萋萋,阳光凛冽刺眼,沿路走上去,在梦中经过茅草屋的地方只有一座野坟,有些年头了,坟包已经近乎平坦,放着一只野花扎的花圈,花朵被晒蔫了,隐隐有些发黑。
“有香么?”林言对小道士说,阿颜从包里掏出一小捆没拆封的,林言抽了三株点燃了,恭恭敬敬的插在坟头。
“你干什么?”尹舟不解,林言摇摇头,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先走吧。”
下午三点,进城的公交车来了,几个人挤在进城卖母鸡买种子的队伍里离开了柳木镇,在最近能通火车的市镇买了车票,连夜赶往曾经的晋商聚集中心,五百年后的太原府。
53、
晋中商贾起源于明初,在清朝达到顶峰,明时太原府领五州二十县,包括今忻州、晋中、阳泉吕梁,至今有多处大院遗迹保留,有些甚至仍在使用。林言打算带萧郁过来转转,能找到推理的依据最好,若不能,至少让他在青砖黑瓦的深宅大院中找到些旧时的印象,尽管史料三千,他们现在能依傍的也只有这鬼时有时无的回忆了。
到达时正值晚上八点,夏夜华灯初上,街道川流不息,火车站旁的小吃摊点发出滋滋啦啦的烤肉声,听得这几个在荒山野岭待了四天的人忍不住暗暗吞口水。
总算又回归了现代社会,林言松了口气,尹舟没出息地环视霓虹闪烁的街区,感叹道:“楼,终于看到五层以上的楼了!真洋气。”说着冲上来拍林言的肩膀,“请客,今晚说什么也得犒劳犒劳咱几个,我早想好了,咱们住希尔顿泡温泉,别想赖。”
林言捂着钱包咬牙切齿。
在宾馆前台时又犯了难,没有提前预定,到达时三人间和单间都客满,只剩标准间,尹舟和阿颜已经领了房卡回屋休息了,阿澈非要跟萧郁住,大厅金碧辉煌,狐狸见什么都新鲜,跑去喷水池捞金鱼玩,林言不敢看萧郁,小心的说:“你带着阿澈,我另开一间。”
服务员对着电脑查资料,时不时好奇的用余光打量两个带孩子的男人,视线在萧郁脸上移来移去,让林言莫名不爽,又不敢表现出来。
萧郁沉默半晌,说一起住吧,我本就用不着睡,再说总在一起,习惯了。林言握着签字笔的手心微微出汗,听萧郁这么说,鬼使神差的竟松了口气。
两张床,阿澈摊手摊脚霸占了其中一张,林言睡另一张,萧郁望着街景发呆,城市本没有夜,厚重的窗帘后露出一点满街的霓虹,是一窝窝红绿的星。林言每次醒来都见萧郁保持同一姿势在窗边站着,低声唤他来睡,那鬼便淡淡地摇头,不知醒了几次,再睁眼时天色已经泛白了。
萧郁脸色如常,原来变成鬼,疲倦饥饿的感觉都离他而去,像一块石头,一件东西,无根无落地飘荡着,凡俗的满足与快乐也与他无关。
恨不得再吻一吻那削薄的唇,哄他笑了,可那鬼的眼睛凝视着远处的虚空,无暇顾及他。
两百八一位的自助早饭极其丰盛,谁知阿澈一搅合,其余人都成了跑腿的,饭没吃好全围着他转,小狐狸眼珠子一骨碌,蛋糕点心肉肠鸡蛋来者不拒,他不敢使唤萧郁,只耀武扬威地指挥林言三人跑来跑去替他领吃的。尹舟好不容易闲下来喝口汤,悲愤道狐狸不是只吃生肉吗,阿澈耳朵极灵,摸着肚子得意:“知道你们祭天地拜祖宗上坟的贡品都去哪了?”
“等人们走了,都伺候我们狐族啦,大块猪头肉,腌鱼腊肠火腿,肉馅馒头,好吃的紧。”阿澈晃晃脑袋,露出一对尖耳朵,“我小时候闷了有时也变成人来山下转转,爷爷不知道,要是听说了肯定要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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