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见战事稍缓,急忙上前一边一个扶起村长,老人顾忌外人在场也不好再发作,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你们是段家恩人,大老远的赶到这就为了听个故事,按理我该好好讲讲,但现在你们也看见了,子孙不争气,我都没脸跟你们提当年的段家,讲了谁信?还不够让人笑我们村里人白日做梦的。”
老人拍了拍膝盖:“时候不早了,那俩孩子我安排到别家睡,这屋子打扫过,你们俩要是不嫌弃就住这间,过来一趟不容易,多住几天玩玩看看,村里不比你们城里热闹,但是吃的新鲜,风景好。”
这么说算是拒绝了,林言知道现在时机不好,而此时酒劲没全下去,整个人有点急躁,又怕改日子耽误时间,脑子里酝酿着一个想法,犹犹豫豫地攥着萧郁的手指。
“说吧。“萧郁知道他的心思,轻轻说:“他们会信的。”
村长和段成义夫妇俩正准备离开,林言深吸口气,冲老人背影叫道:“等等。”
“我、我说实话吧,我们不是记者,也不仅仅是来听故事的。”
老人开门的动作忽然停了,转头瞧着他,有点困惑。
“今天之所以能救下段婶和小云,不是因为我们是什么高人,而是……我有阴阳眼,能看见鬼,今天在出殡队伍里看到段婶跟小云的魂魄跟着棺材走,就知道他们都还有救,正好我朋友懂这些。”
这下子老人和段成义都长大了嘴,林言喝了口茶,苦笑道:“那只狐妖能化人形,自然也会说人话,还有他。”林言把萧郁往前一推:“你们别害怕,他生前跟明代段家一位叫段逸涵的少东家有些渊源,我带他来这里就是想找到那位段家当家的坟冢,了结他一段心愿。”
“生前?”段成义难以置信的看着萧郁,“咋回事这是?”
“他……他已经死了,你握他的手,没有体温。”林言小声说,“他活在明朝,已经五百多年了。”
这下老人和段成义面面相觑,都不由傻了眼,林言的话让他们几乎以为眼前俩人的脑子都出了问题,然而下午老人又是亲眼听见狐狸说话和死人复活,也亲眼看到萧郁把棺中缠了自己家三年的女鬼逼到自尽。
“你这个娃娃是不是酒没醒?”
萧郁挣开林言的手,对仍一脸怀疑的段成义说:“若不信,我证明给你们看。”
“有老人在,你别吓着他们。”林言不放心的嘱咐。
那鬼点了点头,微微闭上眼睛。
仿佛是电压不稳,吊在房顶上的一百瓦灯泡开始啪擦啪擦的闪烁,灯光明暗不定,最终啪的一声熄灭了,屋里只剩下遗像前的白蜡烛闪着幽微的火光。烛影摇曳,映得女孩的脸更加阴森,玻璃相框上一朵黑绸扎成的大花,两条飘带簌簌抖动,供桌上的四支蜡烛从左至右依次熄灭,很快整间屋子沉入一片漆黑与寂静之中。
“没刮风这蜡烛怎么灭了?”段成义的声音有点发抖。
话音刚落,两扇窗户哐哐两声齐齐打开,一阵阴风卷进来,不是正常的夏天的夜风,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似乎把人的体温也抽干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起满鸡皮疙瘩。然而仍没有结束,随着风的呜咽,门啪的一声开了,一个人影遮住外面的光线,鬼气森森的站在门口。
“行、行了,我信,我都信。”村长发起抖来,颤巍巍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林言怕老人心脏撑不住,朝门口喊:“好了,先到这。”
灯泡又亮了起来,四支蜡烛依次被凭空点燃,窗户合拢,橙黄的光线中,萧郁倚着门框正往里看。
“他,他刚才不是还在屋里吗?啥时候出去的?”段成义被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一抹额头的冷汗,跌坐在炕上,叫道:“娘啊,真是鬼!”
而借着恢复正常的亮光,段成义的表情忽然变了,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愣愣地盯住林言,抬起食指抖抖索索的指着他:“你、你、你别想蒙我,你也是鬼!”
“我是人,货真价实的。”林言哭笑不得,挡开他的手指:“你摸摸看,有体温,我是活的。”
段成义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张大了嘴,像被鱼刺卡住似的,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说我咋看你那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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