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不肯承认了?”
容夫人冷笑:“问心无愧。”
她咬定了容嫱拿不出证据,腰杆挺得越发笔直:“怎么,你要血口喷人?我乃二品侯夫人,你若冤枉我,可是要吃官司的。”
谁知容嫱丝毫不见慌乱,反倒笑得越发温和:“好,既然夫人说不是你,那便不是你。”
容夫人一愣。
又听她好奇道:“不知道妙儿妹妹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容夫人心头警铃大作,却不由自主道:“妙儿素来乖巧,怎会得罪人。”
“是吗?”容嫱敛着眉眼看了看自己染着丹蔻的指甲,漫不经心道,“那就奇怪了,来的路上碰见孙喜宁,她还特地打起帘子,问我妙儿的事情。”
孙喜宁是孙至河的妹妹。
昨日孙至河被容妙儿母女俩摆了一道,他自己不好明着置气,但家里母亲和妹妹可不一定坐得住。
孙喜宁外表温和有礼,与人好相处,却也是出了名的心思深。
容妙儿那脑子还招惹她哥哥,谁知道会不会遭受报复。
容夫人一颗心悬了起来,当下顾不得别的,只紧张道:“她什么意思?”
“我如何知道。”容嫱无辜道。
容夫人清楚自己女儿,大事上总是拎不清,不放心道:“若是再碰见孙喜宁,她问什么你千万不要理会!”
容嫱好整以暇道:“容夫人这是以什么身份吩咐我?”
容夫人一滞,急切道:“你到底是我养大的,妙儿是你妹妹,你可千万不能向着外人害她。”
容嫱嗤笑一声:“我连生父生母都不知是谁,哪里来的便宜妹妹。”
“容夫人莫要到处套近乎,我可担不起。”
“你别不识抬举!”容夫人恼道,“离开侯府,你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你以为摄政王真的看得上你,不过当做个新鲜的玩物罢了!”
“貌美就这几年的事,等王爷腻味了,自有你的苦头吃!”
“不劳夫人挂念。”容嫱淡淡道,“我好歹还有几年风光日子,您倒不如担心担心容侯府,指不定谁先没落。”
她接过下人找到的卖身契,捏着给容夫人瞧了瞧:“千醉的卖身契在我这里,若是不将人交出来,我可就报官了。”
容夫人胸口哽着一股气,憋得脸都紫了。
这小蹄子竟变得这般牙尖嘴利!
容嫱垂眸将卖身契叠了叠收好,抬眼见她这个态度,忽就笑了笑:“容夫人该不会觉得,衙门管不了容家吧?”
“就像容楮那样,逍遥法外?”
蓦然听到儿子的名字,容夫人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容嫱故作惊讶:“夫人不知道吗,公子手上可沾了条人命。”
那几个日日寻花问柳的纨绔,失手弄死人不算罕见的事。
只不过死的大都是些身份低贱的青楼艺妓,给了笔银子便敷衍了事。死者家属不追究,京兆衙门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上个月死的可不是什么无人申冤的□□,乃是个好人家的清白女儿。
几个纨绔家里动用了关系,才将此事压下去。
这事儿早就摆平了,荣夫人以为知道的人不多,这会儿猛然听她提起,竟是吓了一大跳。
粗声粗气道:“休要胡言乱语污蔑我儿名声!他一贯用功读书,最多不过贪玩了些,哪里会沾上什么人命!”
“你若是再空口白条地污蔑人,我绝饶不了你!”
仿佛是要印证容嫱的话,容夫人刚放完狠话,一个下人便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惊慌大叫:“夫人!夫人不好了!京兆衙门来了好多捕快,要把少爷带走!”
容夫人脸色倏地白了,喃喃道:“不可能,他们怎么敢。”
说罢再顾不上什么容嫱,仪态尽失,狼狈地往前厅赶去。
容嫱拿了卖身契,别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唯捡起那只小盒子带走了。
侯府门口正一片混乱,容夫人死死抱着自己儿子的胳膊,任捕快怎么劝说都不肯撒手。
“你们不能带楮儿走,你们不能!你们把他带走了,我可怎么办?”
为首的捕快只得让人上去拉开她,也有点烦了:“夫人,您这样妨碍公务,不大好吧?”
“若是冤枉的,用不了几日自会还公子清白。”
容夫人就是知道这事儿属实,才怕他们将容楮带走。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抓去蹲牢子了,怕是将来连侯府的爵位都继承不了!
“你们大人上次分明已经答应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容夫人哭喊着涕泪横流,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四周渐渐聚集了不少好奇围观的百姓,皆伸长了脖子看这一出没头没尾的大戏。
捕快顿时有些尴尬。
京兆府尹当时受几家施压,确实不敢做什么。但这会儿不是有更高位置的人下令了吗?
“夫人,这是上头的意思。您便是哭上一天一夜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