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嫱垂眸抚了抚指甲上的丹蔻,漫不经心道:“你自然生不出我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儿。”
“容妙儿蠢笨顽劣,容楮庸碌下流,可不是只有夫人才能生出来。”
“你、你!”
原来的容嫱哪里会这般嘴上不饶人,哪怕被骂了也只会忍气吞声,遇到她总是恭恭敬敬。
容夫人气得心梗,一时竟反驳不出来。
容嫱抬眼看她,弯了弯唇,旁人不知二人在说什么。只见美人儿一片风轻云淡,对面的人却气得神色狰狞。
“摄政王的枕头风也不是谁都吹得的,夫人看,整个京城,唯我容嫱做到了。”
容夫人咬牙切齿间瞥见她脖颈处一枚遮不住的吻痕,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
秦宓一向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这么些年来也没听说他耽于美色。
除了容嫱,竟是没有别的路子。
容嫱见差不多了,才道:“夫人好好想想,我先去看看老爷子。”
容夫人看着她旁若无人地离开,竟是连阻拦的劲都没了,只有容妙儿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母亲!您怎么让她进去了!这可是咱们家……”
“闭嘴!”容夫人低吼一声,终于被这时刻拎不清的女儿烦到了,“你怎么就不能长长心!整日就会骂骂咧咧有什么用!”
“你看看人家容嫱!”
容妙儿愣了一下,随即委屈地哭了出来:“母亲你为何凶我,容嫱有什么好。”
宾客啧啧感叹,议论纷纷,容夫人想到懦弱不管用的丈夫、身在牢狱的儿子、前途不明的侯府,彻底失去耐心,阴沉着脸拂袖离开。
第二十六章 道歉
老爷子的病并非急症, 实则年老体衰、气血不足,近些日子来都是拿补药吊着。
只是到底不是灵丹妙药,眼见着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 容侯急得到处寻医问药。
容嫱来得赶巧,老爷子半闭着眼, 还有些神志。
“老爷子,我是容嫱。”
她立在床前轻唤一声, 王叔拿了把椅子过来, 她道了声谢, 却没坐下。
老爷子浑浊的眼球动了动,循声望去,嘴唇翕动:“好孩子……”
容嫱看着他这个模样, 有些话便说不出来,老爷子没害过她,甚至会护她。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点她都不会忘。
“祖父。”她在床边坐下,忽然轻轻道, “明年上元节, 您带容嫱去看花灯吧?”
老爷子怔了一下,忙点头, 浑浊眼底露出一丝希冀的光。
容嫱低眉一笑, 带着点苦涩:“您每年都答应, 但我从来没看过花灯。”
“老爷子,我确实并非您的亲孙女。”
犹记得往年总是从大年初一期待到十五, 她穿着新衣裳等在门口,满心期待,等来的却总是一句“祖父有事, 容嫱听话,明年再带你去。”
年复一年,她如今也不是那么喜欢看花灯了。
老爷子眼睛睁大了一下,似乎有些激动。
容嫱本意并不是要刺激他,便止住话题,平静问:“我是江南人?我父母是谁?”
老爷子伸出两只枯瘦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摇摇头,不肯回答。
容嫱闭了闭眼,逼问:“当年是您把我从江南接回来。”
“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非容家血脉?”
否则容妙儿回府,老爷子为何反应如此反常。
一滴浊泪自眼角滑落,老爷子缓缓捂住脸,低泣哽咽:“妙儿……祖父对不起你……”
“对不起你……”
听清他心心念念的名字,容嫱既莫名其妙,又心头发凉,缓缓直起了身,自嘲一笑。
“老爷子保重身体,容嫱告退。”
听见哭声,王叔推门进来,发觉她要走,劝道:“小姐,近日的事莫要往心里去。等老爷子身子好一些,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这些人口口声声会为她出头,总叫她等一等、忍一忍,结果就是上辈子那样。
容嫱神色冷冷:“我不想等了。”
“这……”
“王叔。”她逼近一步,“当年老爷子到江南接人,你随行在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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