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用自己的命保护阿绻,但他不能用整个王府去换。
崇亲王捏着茶杯的手在颤抖:“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只能拖着婚期,对方也不可能任由嫡女芳华被我耽误。”
“其实只要阿绻再等我……再等我两年,不,一年……”
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啪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他往后两步坐在石凳上,伸手抵住额头。
他凭什么让阿绻等他呢?从十四岁到十八岁,她已经送上了自己最好的四年。
阿绻离开,都是他没用。
容嫱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神情复杂。
阿绻主动离开,究竟是因为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还是发现所图没有结果?
她看着久久沉默,依旧深陷自责的崇亲王,竟更愿意是前一种。
可若是两情相悦还不能在一起,岂不是更加伤怀?
使团的人似乎发现这边气氛不对,踌躇地走过来:“亲王,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到歇脚的地方了。”
崇亲王捏了捏眉心,声音低哑:“吩咐下去,准备动身。”
他站起来往外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容嫱:“你与阿绻,真的有几分相似。”
他绝不愿说出那个猜测,阿绻离开他后,或许同别的男人有了结晶。
崇亲王闭了闭眼。
“回去吧,你与秦宓,万不要像我和阿绻。”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秦宓只听得最后这一句,打起帘子,望了出来,正与容嫱目光对上。
她一怔,神色几分恍惚。
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四十章 护膝
马车行驶回城, 随着路面颠簸轻轻晃动。
容嫱坐在秦宓对面,心思有些漂浮不定。
秦宓想问一句方才谈了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该事事将她拘着, 便打消了这念头。
半晌却听她主动开口:“阿绻真是我生母?”
崇亲王口中的阿绻,也爱穿红衣, 颜色便如那日园中折下的梅花,在冰天雪地里亦是美艳动人。
当年她也正是在离云朝不远的南境, 被容老爷子当作嫡女带回了侯府。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秦宓不置可否, 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又不动声色挪开。
容嫱浑然不察,发着呆,脑海里掠过几幅模糊的画面。
记忆中除了红衣女子, 更多出现的,反倒是一位少年。
她原先忽略了,如今仔细一回想,越来越多的画面便隐隐浮现。
少年在灯下读书。
少年替她赶走恶犬。
少年递给她一支糖葫芦。
……
“他若是平安长大,如今……”她抬头, 看到秦宓深邃的眼神, 下意识道,“年纪也有王爷这么大了。”
他一顿:“谁?”
容嫱撩开侧帘透气, 怅然道:“我记忆里那位少年。”
“我想找到他。”
秦宓神色微怔, 却很快恢复如常, 声音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异常:“你想怎么找?”
“是啊。”她往后靠在马车里,侧脸显露出淡淡的苦恼, “茫茫人海,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也记不清他的模样, 该如何是好。”
人一旦发觉自己忘了什么,那种死活记不起来的滋味实在磨人。
容嫱望着马车外后退的街景正出神,却发现马车缓慢停了下来,但距离别院,分明还有一条街。
她疑惑回头,听见青伯低低的声音在另一侧传来。
“王爷,夫人正在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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