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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有点冷。
余悸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十块,有些窘迫的咬了咬唇,填饱肚子或者是找间小旅馆,只能二选一了。
路过甜品坊,店员正在收拾货架上的蛋糕,余悸看着橱窗里精致的蛋糕,之前他从不会想这些事情,在因为杨朔与父母闹翻前,他还是余家的宝贝。
考虑五十块该怎么解决他的温饱,这不是他应该去想的问题。
现实挺残酷的,余悸推门走进蛋糕店,压低了鸭舌帽,向店员买了一盒糯米糍。
店员小姐姐将糕点打包好,贴上了可爱的贴纸,大概是知晓余悸的羞涩,故意拍了拍他的肩,“好可惜呀,本来我想把最后一盒带回家的,没想到被你带走了”。
余悸觉得口罩下的脸有些发烫,他捏了捏卫衣兜里的五十块,小声对店员说了句,“谢谢”。
五十块找零只剩下二十三。
从没花过零钱,手机也没了电,温饱都成了问题,外面还下着大雪,余悸听着风夹着细碎的冰渣打在树上的声音,只觉得眼眶一阵泛酸。
“不过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呀,是不是打算去网吧通宵?”,店员关了灯,锁好门,拍了拍余悸的肩,为他指了指远处小巷子里的网吧,“那个网吧老板人很好哦,我有的时候来不及回家就去那里待一会”。
余悸听着女孩善意的话,只觉得手中的零钱有些发烫,“嗯...打算去通宵”。
“那再见啦”
女孩向余悸摆了摆手,走向公交站牌。
余悸提着甜品袋,走到网吧门前。
是很干净的一家网吧,设备很齐全,余悸不打电竞都觉得老板品味很高。
余悸摘下帽子与口罩,走到吧台,询问店员通宵要多少钱。
店员是个扎双马尾的女孩,看到余悸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微微张着嘴,良久才拍了拍桌子,“一晚三十,帅哥免费”。
余悸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更何况是自己钱不够,手机也没电了,“我只有二十三块...能不能给你弹一首歌抵剩下的钱”。
女孩发现余悸身后的吉他,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脑袋被报纸拍了一下,女孩委屈的看向身后电竞椅上的人,“老板,干嘛打我”。
余悸才发现盖着报纸睡觉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小胡子,倒是显得年龄大了些。
“老板都没说话你就抵了?”,男人敲了敲女孩的头,眼里满是笑意。
女孩委屈的瘪了瘪嘴,“人家看见帅哥就心动,有问题嘛”。
余悸紧张的看向老板,眼中的不安倒是让老板紧张了,“你弹吧,好听的话我给你免单”。
余悸松了口气,将吉他取出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摸着自己心爱的吉他,语气都安心了许多,“您想听什么”。
“随便吧”
余悸敲了个弦,唱了一首小众民谣,少年清冽的嗓音,细细道来绵长的故事,网吧一下安静了,不少人摘下耳机录着视频。
女孩眼里冒着星星,满是迷恋。
一曲完毕,余悸有些愣神,他的崇高艺术,如今只为了七块钱。
有些讽刺。
老板爆了句粗口,问余悸是不是艺人来拍节目的。
余悸摇了摇头,眼神落寞的摸了摸弦,“我是南方人,一个..朋友把我带来北方,只让我在这里等他,也没了音讯,我的手机没电了,和家里也闹翻了,所以...”
老板有些触动,看着他落寞的眼神都觉得是星星失了光,实在不该。
“我虽然不懂音乐,但你这把吉他应该值不少钱吧...”
“不行!”,余悸抱着吉他,眼中满是警惕,这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姐姐给他定制的吉他,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专属,就算是让他去求爸妈回家也不能卖掉。
老板知道学音乐的人都有些偏执,有些心疼的看着余悸,“那你打算怎么办?今晚在网吧凑合一晚?明天呢”。
余悸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明天怎么办。
“我有个朋友,开酒吧的,最近正在招驻唱歌手,工资待遇不错,包食宿”,老板看着余悸逐渐亮起来的眼睛,忍不住轻咳一声,“就是我这个朋友,脾气有点差”。
余悸抱着吉他,跟着老板去了酒吧。
隐在闹市中的一家文艺酒吧,内里却满是摇滚重金属的痕迹。
牧辞看了余悸一眼,让他随意弹首歌。
余悸给他弹了一首,在客人聚焦的视线中收回吉他。
牧辞给他定了工资,网吧老板和他说了点什么,牧辞也没给他租偏远的员工宿舍,直接让他与他一起住。
余悸松了口气,他并不需要可怜的故事博取别人的同情,只是靠自己获得报酬的生活,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累。
牧辞是个脾气很差的老板,动不动就骂人的那种。
但他长得的确是好,与余悸两个风格。
', ' ')('听调酒师说牧辞家里挺有势力,但他不听家里的安排,执意开了这家赔本倒贴的酒吧,乐此不疲。
他留着“武士头”样的稍长点的头发,平常就在后脑勺随意的扎个小揪,更多时候他都窝在吧台后面听余悸唱歌。
挺奇怪的,他这么暴脾气的人,从来没骂过余悸。
连句重话都没有。
台子中间聚着光,余悸坐在一个高脚椅上,哼着小调弹着民谣。
昏暗的光照在他精致的脸上,漂亮的让人想犯罪。
有不少人妄图打他的主意,不过都被牧辞骂回去了,骂不了的,动点手段也断胳膊短腿来不了酒吧了。
余悸自然不知道这些。
他只需要每天按时上着班,谈着喜欢的曲子,客人散后喝一杯微醺的酒,懒散的靠在吧台上等着老板将他抱回车里带回家。
每次看到余悸喝醉都要骂人的老板,只要余悸晃着他的袖子对他说,“牧辞,我想回家”。
他就会什么脾气都没了,认命的将吉他背在身后,将祖宗抱在怀里。
他们住在一起,在牧辞的别墅里,余悸没问牧辞为什么亏本的生意还有钱买别墅,他只需要每天坐在电视机前,吃着牧辞上供的甜点,听着他唠叨胖了多少又要养不起了。
可每次余悸闹脾气不吃饭的时候,牧辞都是捧着糯米糍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吃一口。
百试不厌。
酒吧里的其他人对余悸也很好,调酒师总会给牧辞留一盒樱桃,用冰块冰着,等他唱完了歌吃。
酒保总是拦着试图冲上台子的人,把余悸挡的严严实实,高大威猛像熊一样的人却会织可爱的围巾。
在众人哀嚎为什么只给余悸织的时候,红着脸给他带上。
网吧老板也经常带着小姑娘来听他唱歌。
唱着远方和姑娘。
不过牧辞很讨厌他唱姑娘。
余悸靠在牧辞肩上,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牧辞把他作乱的手抓住,从床头掏出两个皮筋,一个带在余悸手腕上,一个随意扎到头上。
余悸晃了晃手腕,看着黑色的小皮筋有些不解,“我不需要扎头发的”。
牧辞将他手指上的水渍擦干,刚刚泡过澡的身体还带着热气,透着粉红。
放在唇边亲了亲,指腹上已经起了茧子,他看着余悸手腕上的皮筋,心情都愉快了,“我是在宣示主权”。
果然,带着牧辞的小皮圈,上前要联系方式的女生也变少了。
不过男人还是不减从前,甚至有许多慕名来的,带着荧光棒给他打call。
然后牧辞就贴了个牌子。
“酒吧不允许追星!”
牧辞养的金毛温顺的趴在余悸脚边,靠着他的吉他。
今天客人不多,他可以稍微偷个懒。
“小鱼”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男人有些窘迫的向余悸打招呼。
“你把我带来这里,然后你抛下我走了,现在又回来找我复合?”,余悸挑了挑眉,只觉得好笑,“你觉得可能吗”。
杨朔有些紧张,大声辩解,“我,我是为了出去赚钱,向你父母证明跟着我是对的选择”。
余悸笑了笑,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大概没料到余悸会动手,身后的调酒师都愣了。
“你打我?”,杨朔愣了愣,伸手去抓余悸的手腕。
一只手扣住他的肩,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这是余悸第一次看着牧辞打架。
算是单方面的殴打吧。
听酒保说牧辞之前学过泰拳,招招打的杨朔直不起身。
最后警察来了,牧辞不知道和警察说了什么,他倒是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倒在地上像一摊烂泥的杨朔被带上手铐压走了。
牧辞将余悸抱在怀里,嗓音发颤,“以后你只能碰我,打人也只能打我”。
余悸好笑的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小揪揪。
余父余母躲在酒吧的小角落里,看着儿子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时候的余悸,远比之前更加耀眼。
牧辞给两位家长倒上白开水,坐的笔直,第一次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态度。
“叔叔阿姨,小鱼在我这里很好,很安全,我会保护好他的”。
余母心疼儿子,眼中满是泪水的靠到余父身上。
余父叹了口气,比起那个杨朔,眼前的牧辞倒是更稳重一些。
不过不管怎么稳重,都是拱白菜的猪。
晚上余悸缩到牧辞怀里,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牧辞,杨朔把我骗来的时候,我兜里只有五十块”。
牧辞伸手揽着余悸的腰,闭着眼睛听他讲。
“他和我说他会给我未来,会和我一直在一起,他说以后会养我”
牧
', ' ')('辞亲了亲余悸的额头,摸了摸他的头,语气中满是心疼,“别说了,小鱼”。
余悸顿了顿,牧辞觉得有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胸膛上。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他给我打了通电话,说他走了,让我在这里等他”
“我那时候兜里只有五十块,手机也没电关机了,外面下着雪”
余悸想起那天的大雪,眼眶酸涩,“那天的雪好大,好冷”。
他忍不住往牧辞怀里缩了缩,牧辞紧紧的抱着他。
“我路过一家甜品店,看着临期处理的糕点,第一次担心日后的温饱...我总要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别说了,余悸”,牧辞抱紧了怀里发抖的人,仿佛要将他揉进心里。
“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事,你只要弹琴,逗狗,无聊的时候和三两好友聊聊天就好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站在那,我就会好好爱你”
“嗯”,余悸抬起头,亲了亲牧辞的唇,眼中再也没了落寞的灰色。
星星重新沾上光。
遥遥挂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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