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并不应他,一张小脸缩在围巾里,刚才的拉扯弄乱了她的头发,蓬蓬地堆在颊边,更显得一双眼睛出奇的大。
她看着眼前少年出色的外貌,一般来说用这张脸跟人讲话,很难让人拒绝他提出来的所有事情。
但她不想惯着他。
他纵然是自由的,热烈的,百无禁忌的。但她狭隘到幽闭的心,要如何容纳他这座庞大的城。若有哪天他又发起怒来,一把火将她连同这座城池一同焚烧殆尽……
那可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啊。
周天许上过各种大大小小的舞台,从来都是懒散随意的,紧张这个词就不会写在他周天子的字典里。
但现在,在这冷清办公楼的墙角,面对一个女人,周围万籁俱寂,他竟然奇异地品味出一种期待与担忧并存的感觉。
不就是件简单的事吗?这女的为什么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想?
鼓手简直不能忍受这种僵硬的氛围,浑身哪哪都不对劲。他想伸手去捧她的下巴,却突然被她挥手打开。
他呼吸立刻变重,差点又想用蛮力把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禁锢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却又还是强行放下了紧绷的手臂。
易晚抬腕整理起自己的头发来,眼睛却一直紧盯着周天许。等他终于平息掉浑身那种肉食动物捕食前蓄势待发的躁动野性,她才冷淡开口:
“所以我为什么要去?”
“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去看你的表演?”
“你觉得我就像对你趋之若鹜的女生一样,你说什么我都赶着巴望上来?”
她满是戒备,脚下甚至已经开始迈出去,准备离开。
周天许毫无办法,看着她慢慢地就走开去。
像他小时候刚开始养的猫,他明明喜欢得上天下地恨不得每时每刻把她抱在怀里,可是那猫儿跟他不熟,总是有点抗拒。而他第一次得了这么可爱的伙伴,也不知道收敛。有一天抱她抱得紧了弄疼了她,小猫浑身的毛炸得老高,对着他呲牙咧嘴,他只要靠近些就发着奶音威胁他。
他隔着点距离看着张牙舞爪的猫猫,懊悔心疼焦急全部混作一道,想去触碰,却又怕她一溜烟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打那之后,他十分厌恶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对着易晚的背影,赌气般大喊:
“那你别来——!永远——都不要来——!”
易晚:“……”
您今年几岁?
她疲倦地摇摇头,走出这块墙根,绕回行政楼的正面准备离开。
学校的行政楼跟所有的政府部门一样修得十分庄重气派,对称大气的正门,细密整齐的红砖,还有门前温文尔雅的……文弈老师。
真好看,但是这是她现在能看的东西吗!
易晚跟被发现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头都不敢抬,正想假装四处看风景,文老师却已经开口叫住了她,朝她走来。
这下不能扮作没看见了,易晚尴尬地转过身来。
文弈怕冷,穿了件黑色的长羽绒外套,明明是臃肿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比例恰好,显得颀长又清瘦。
他笑了笑,跟平时温和有礼的样子毫无出入,安然得一点也看不出前几天才在办公室里呼吸急促抓着她肩膀射精。
可能真的就像她提议的那样,大家当作无事发生过。说不定这样更好,他是老师,她放纵了,一切都是不可告人的。
文弈本来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原本是去传播与设计学院拿点资料,想着文员的下班时间总是很早,他还提前过去了。
没成想传设院的女老师朝着他可劲挥手:“这个不在我们这里办,你要去行政楼,现在东西都在那边。”
文弈:保持微笑。
传设院这一栋小小的学院楼,离行政楼隔着大半个校区,等他过去,估计早就没人了。
但他还是去了,果不其然,连楼道里的灯都关上了。
他站在整洁如新砌的走廊里,苦中作乐般思考自己要不要转来行政楼当文职,每天提前下班,清闲自在。
但怎么可能,文学院里有他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