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鹏下了车,看着眼前好大的一片空旷,里面是被无数的轮胎和红红白白的水泥墩子隔出来的曲曲弯弯的赛道。
他有些懵,四下打量着,“李震...会在这?”
“应该不会。”邢岳也环视着这片场地,又深吸了口气,试图捕捉轰鸣声过后,还残存在赛道上的那种令人肾上腺素激增的油料味道。
“来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人能给点儿消息。”他朝不远的一片灯光处指了指,“走,去那边看看。”
夜幕下的赛车场显得有些寂寥,虽然大亮着灯,可赛道上一辆车也没有。
旁边一处,走高级4s店与大排档混合风的屋子门口,倒是停了不少辆摩托。
一张长桌上搁满了头盔,七八个闲人围坐在四周。发现邢岳他们朝这边来,就齐刷刷甩过脸去看。
“这都是些啥人啊?”随着距离被拉近,秦鹏越看那几个歪歪扭扭坐着的越不像什么好人。一个个要么一身黑,要么一身花,不是披头散发,就是头皮刮得溜光,还都一水儿想找茬的表情瞅着他们。
“一二三四,甲乙丙丁,不用管他们,就盯着中间那个抽雪茄的。”邢岳低头跟秦鹏说着,然后就冲那边扬了扬下巴,迎着那雪茄男的视线走了过去。
雪茄男老早就看见邢岳了,可直到他站到了对面,也没出一声,就那么歪着头看着。
他不说话,邢岳也不开口。俩人就那么battle似的对视着,谁都不肯眨眼。
作为这一行为的受害者,方乔曾经很郑重地跟邢岳建议过,让他好好管理一下自己的眼神。
想当年他初来乍到这个新学校,新集体,本来就还挺兴奋,又挺期待的。结果迎面就被邢岳那过分嚣张,又过分冷淡的眼神给伤害到了。
后来他跟邢岳翻旧账,“那是欢迎新同学该有的表情吗?跟那么个欠揍的玩意儿同桌,我这校园生活还他妈能有曙光吗?要不是觉着大概率干不过你,我他妈早收拾你了我跟你讲!”
“哎呦,我当谁呢,原来是邢岳老弟啊。”battle很快分出了胜负,雪茄男率先开口。
只是他嘴上招呼着,可身子还赖在椅子里一动没动,“有日子没见,小两年了吧?”
“大洋哥,”邢岳也不冷不热地招呼回去,“是挺久的了,我看那边场地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雪茄男吐出一团烟雾,这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怎么样?玩儿两圈儿?兄弟们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说完他龇着牙笑了笑,反倒显得不真诚了。
“别说,我手还真有点痒痒了。”邢岳回赠了一个更没诚意的笑容,“不过今天不行,我是专程来跟大洋哥打听事儿的。”说着他侧了侧身,介绍说,“这是我哥们儿,老秦。”
“老秦,这位是许大洋,江北赛车场的老板。”
秦鹏和许大洋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只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许大洋看上去三十六七岁,微胖,皮肤挺白,一副长期浸淫于吃喝玩乐的假笑面孔,算是这七八个人里头,发型最正常的。
他啧啧两声,又大力吸了口雪茄,对着两边的人,烟头却冲着邢岳点了点,“瞧瞧,两年不见,咱邢岳老弟更帅了,而且还学会客气了。要说这警察对伍,就是能改造人,哦不对,是能锻炼人啊。”
秦鹏眉头蹙成一团,越看这许大洋越觉得他不是什么好鸟。不明白邢岳怎么会跟这种人认识,还称兄道弟的。
见邢岳没打算接他话茬,许大洋有些没趣,只好翻过这一页接着问,“说吧小老弟儿,想打听点啥事儿?”
邢岳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李震,后来一直都在这玩儿吧?最近见过他么?”
许大洋先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邢岳要打听的是这个人。很快,他脸上就泛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李震啊,之前是一直在我这玩儿呢,不过最近老没见着他了。估么着以后也见不着了。”
“怎么回事?”邢岳问他。
“你不知道啊?那小子摔车了,有一年了吧。啧啧,那叫一个惨啊...”他嘴里叫着惨,可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又朝左右看了看,那几个一二三四,甲乙丙丁也十分配合,都跟着不怀好意地嗤嗤笑了起来。
邢岳皱了皱眉,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不愿意听见摔车这种事,尤其还摔得很惨。
“摔哪了?摔到头了?严重么?”
许大洋肩膀很夸张地抖着,嘿嘿地笑了半天,才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裤|裆,“是摔到头了,不过是下面那个。”
第五章
离开许大洋那一票人,再回到车上已经过了十点。
秦鹏坐在副驾驶,满脸的欲言又止,一副“完了,品学兼优的儿子学坏了,竟然搭上了二流子,这可怎么办”的表情。
邢岳也没急着发动汽车。得给这个爹吃颗定心丸。
他把身子陷进座椅,两手朝方向盘上一搭,开始交待,“以前有段时间,我经常来这里玩车,所以就认识了许大洋,还有后来的李震。”
秦鹏很是意外地“哦”了一声,没料到邢岳能主动坦白。于是立刻就换上一副“太好了,叛逆期的小孩儿肯主动敞开心扉,还有救,老父亲好高兴”的表情。
“这地方最早是许大洋和几个人合伙开的。后来那些人慢慢就撤了,许大洋又添了不少钱,最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