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她会一直跟他来往的原因。
山林的孩子,天生追逐自由的风。
“我们顺着河流的方向走,很快就能看见海。”希巴兰奎竭力描述着他自己都没看过的美景,鼓噪的心在胸膛怦怦作响。
他要做一个前所未有的恶作剧。
他要偷走最珍贵的宝物。
希巴兰奎后来想起这段回忆,只能感叹自己不愧是父亲的孩子。
但他比父亲有担当,他会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私奔。
尽管当时两个孩子都不把那一次的出行当做私奔。
希巴兰奎早该知道,根据浪漫小说的走向,大小姐和穷小子的私奔总是会以失败告终。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资格见到森精灵的箭术。
前一刻他们还在轻松的气氛中在河边汲水,下一刻清澈的水面就被染红。
玛塔克汀在失血和药剂的双重影响下陷入昏迷,而希巴兰奎头一次真正见到了那位侯爵。
“无法成为森精灵。”表情漠然的清俊男人只是拂过他的肩膀就下了结论,扔下的白手套就像慈悲的陪葬品,陪希巴兰奎顺着河流一同漂走。
他不是第一次受这种贯穿伤。
躺在米特纳的地穴中,希巴兰奎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当时的他还能被兄长找到并带回去疗伤,如今却是真的再无希望。
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变强的咒术,未曾想过这里会是他的埋骨地。
……要是没有过来就好了,假如还能见到她就好了。
意识完全涣散之前,希巴兰奎看到空中浮起的一片羽毛。
翼民,光属性极高的异族,战力极强的同时伴随着超高的治愈与自愈能力,往往在剑与魔法协会担任高层。
胡胡纳普却不喜欢那些无趣的工作。
他要到处游历,收集故事,随意歌唱,看愚蠢的人们因为听不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如痴如醉地传唱他的歌谣——
直到胡胡纳普被关进米特纳。
“愚蠢的翼民,怎么敢在暗黑种的地盘撒野。”落锁的仆从摇摇头嘟囔着走掉了。
胡胡纳普这才意识到:啊、玩脱了。
但是没关系,反正翼民生命力很顽强,哪怕他死了,只要尸骨能沾上亲族的血就能复活。
所以……创造新的亲族吧。
那个总想着跟父亲作对的娇蛮大小姐,似乎对他这样的异族,还有他吟唱的故事,有些感兴趣。
爱?需要那种东西吗?
话虽这样说。
在被愤怒的冥焰燃烧殆尽时,胡胡纳普想起伊西奎克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影,扬起了无奈的微笑。
果然是无情又自我的女人。
就像他一样。
“啧,都从后院关到酒窖了,居然还能勾搭本大爷的血妞。”被反抗的阿普切的很是不满。
他不去管那堆变成垃圾的灰尘,转头吩咐仆从,“去追小姐,要是实在不想回来就随她,本大爷的血妞可受不了吃苦的日子,她早晚会自己回来。”
希巴兰奎醒来时,已经转化成了活僵,面前的是素未谋面的父亲与依旧昏迷不醒的兄长。
光明种的治愈能力对他这样的暗黑种无效,希巴兰奎只能自行等待痊愈;胡纳普觉醒的倒是光明种的血脉,只是本就觉醒得晚,还在希巴利巴染了太多的暗黑种气息,情况有些麻烦,胡胡纳普打算带胡纳普回高域,送希巴兰奎回母亲身边。
在移动不便被迫跟随胡胡纳普的日子里,希巴兰奎听了很多很多的歌谣,在这个父亲嘴里了解了母亲无法讲述的知识,他变得沉默许多,却在某天抛出一个问题。
“是你设计我和兄长去希巴利巴的?”在知晓翼民的复活条件后,无论是胡胡纳普,还是他的族人们,无疑都成了杀死这对双胞胎的帮凶。
胡胡纳普没有回答,却叹了一口气。
这个父亲几乎是到达艾尔芬的当天就离开了,把希巴兰奎交给伊西奎克,他做出一副无法承受这个女人尖酸话语的姿态,很快就带着胡纳普走了。
而伊西奎克从希巴兰奎胸口的伤处凝出了一个咒符。
“也是时候了。”她看着那个咒符,语气竟透出一丝轻松。
母亲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傲慢姿态,让希巴兰奎照顾好自己,留给他一些可供活僵研习的书籍,便离开了。
……她要回去的地方是,希巴利巴。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他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在希巴兰奎勉强能够下床后,他才知道切尔沃侯爵那一支的森精灵,在几天前全都遭遇了不幸。但似乎又有人看见,一个男人从死尸堆中带走了一个女孩子。
在之后的日子里,希巴兰奎一边跟随某位长辈学习,一边收集各类信息,终于打听到了玛塔克汀的现状。曾经的洋娃娃高高在上,却还会需要他提供的一点甜;现在的洋娃娃似乎靠近了一些,而他已狼狈不堪,一无所有。
希巴兰奎不再梦想做一个骑士,无论是曾经吃过的苦头,还是他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都让他逐渐成为一个药剂师。
希巴兰奎一点点积累起自己的资本,才终于有底气将余烬街的消息传到玛塔克汀耳边,他为年少时就动心的森精灵备下了需要的药剂,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她能躺在身边的这一天。
玛塔克汀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请稍等一下。”青年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把什么佩戴在她的发上。
几乎是瞬间,哪怕她还紧闭着双眼,共感都让玛塔克汀看见了周遭一切。
突然的复明让玛塔克汀应激地捂住眼,而青年则是站在床边捂住了他刚刚为她佩戴的发饰。
“慢慢适应,不要急。”
等玛塔克汀终于能扬起脸,她【看】见了刚刚梦中男孩子长大的模样。
“希巴兰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