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事?”沐羽尘问道,岔开话题。
牧清铃方收去玩闹心思,正色道:“据去打听的侍卫回禀,大前夜共有两人面圣,一人是右相,还有一人是……”说罢,她看向安浅夜,又道:“是刑部萧尚书。”
见此,安浅夜深感莫名,牧清铃看她干嘛?忽的,她心里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难不成是我那渣爹?”
在今早上,燕太子替弟求娶霍云洁时,太尉说出一则秘事,言道黎二丫的爹是刑部萧尚书,而她兄长是沐羽尘的至交好友萧子文。
十八年前,萧尚书哄骗了她娘,生下了黎大丫和黎二丫,而在十六年前,萧尚书返京一去不回,自此了无音讯。
在原小说里,黎二丫被处以极刑时,那监斩官正是萧尚书。好一个极品大渣爹!
牧清铃答道:“就是那个萧尚书。”她也是一阵唏嘘,感叹世事难料。她一行人寻了几年的暗一,竟然可能会是萧尚书。
安浅夜难以置信,用胳膊肘推了推沐羽尘,摇头直感叹:“你爹和我爹,居然是主仆,而且还都是渣男、渣父亲。甭说了,暗一肯定是他,这对主仆渣都渣得一模一样!”
闻言,沐羽尘失笑,揉了揉她的发丝,温言答道:“应该错不了,将他代入暗一,那很多事便可解释得通了。”
“什么事?”安浅夜追问。
沐羽尘答道:“前几日,我去问外祖父有关你父亲的事时,除了你爹的身份外,余下的事,他全告知了我。”
他仔细讲述。安浅夜被他抱在怀里,一边吃着点心,偶尔喂他一块,一边聆听着。
十九年前,北边边境有乱,太尉率副将去镇守,次年形势大好,太尉欲派萧尚书回京复命,但遭萧尚书拒绝,太尉细问之下,才得知萧尚书恋慕民女黎丽华。
雁国良贱不婚,有铁律在,太尉怜惜萧尚书的才能,不忍坏其名声,便为其隐瞒至今。
两年间,黎丽华生下二女,因萧尚书身份特殊,怕影响仕途,是以二女皆随母姓,名字也好记,分别为大丫与二丫。
直到在十六年前,太尉遭敌军死士袭击,重伤几近死去,由一千将士护送他回京,领头者便是萧尚书,北边边境暂由镇南王镇守,自此镇南王大放异彩,直至封异姓王。
太尉缠绵病榻近一年,期间兵权旁落,落得一身闲。此间,萧尚书尽心照顾他,几乎是无微不至,让他心生感激,也存愧疚。
因为,萧尚书自边境一别后,再也不曾回去,和黎丽华、两个女儿断了联系。
太尉不解,追问之下,得萧尚书一句“我和她们终是无缘的,无法接她们回府,既已一年不见,不如就此断了,免得害了她们。”
这也算个理由。律法如此,若是强行结合,贵人会遭罚,而贱者会遭流放。
太尉难以释然,若非萧尚书送他回京,又照顾他而用去一年,最终不会做出如此决定。他对边境的黎丽华母女歉疚,是以在十几年来,一直命人在接济她们。
纵然她们落草为寇,他也为虎作伥。
听完整个故事,安浅夜愤愤不平,气鼓鼓道:“还恋慕我娘,他倒好意思说!若真有一点恋慕,一丝感情,十六年间会渺无音讯?大丫是怎么死的?得了病,没钱治!”
那年黎大丫染上瘟疫,黎丽华抱着她四处求医,那是可以救治的,只需几贴药,但黎丽华没有钱,筹不到钱,大夫们不肯医治。
那时,黎二丫刚满一岁,被托付给隔壁家的叔婶,由她们照看着,怕她也染上瘟疫。
几天以来,黎丽华日夜未眠,抱着病得恍惚的黎大丫,在一家家医馆前跪着,不停地哀求,头上都磕出了血,但那时遍地瘟疫,药比人命贵,无人怜悯她,无人怜悯黎大丫。
一次次的,她被人赶出来,黎大丫的病情渐重。她四顾周围,想到昔日的恋人,但他在哪里?周围只有嫌弃的路人,冷漠的医者!
那时的绝望、心如刀割,难以言述!
黎大丫最终死去,黎丽华亲自埋了她。此后,黎丽华开始拿刀,开始拼命,开始拦路打劫,开始刚强,也……开始爱钱。
是的,钱比人命贵!
“丫丫。”沐羽尘轻语,轻拍着她的背,带点安抚的意味,听着她的叙述,想到她过去的一些经历,不免疼惜道:“都过去了。”
只是幸好,他的小山贼没事。
“没有过去!我们受尽苦难,凭何他步步高升?”安浅夜驳道,磨了磨牙道:“得想个法子,好好整一整他,先收个利息!”
等她那便宜娘赴京之后,再来算总账。
“还有一事。”沐羽尘轻声道。那件事,他曾怀疑过,但一直寻不到证据,若是暗一真的是萧尚书,那几乎可以证实了。
当初,太尉尚掌权时,母后虽不得宠,但父皇对她还不错,也常去她的宫里坐坐,可自从太尉再无兵权后,父皇便肆无忌惮了。
沐羽尘目光微冷,轻语:“萧尚书是暗一,奉父皇的命,在监视外祖父,伺机伤他,因而不肯离开边境,才言道恋慕伯母,且生了你们两个,后来太尉重伤,他回京……”
便一去不返!这个时间,是对得上的。
安浅夜气得直冒火,弄了半天,黎丽华包括大丫二丫,都被萧尚书利用了,在他完成任务后,便被其随手舍弃,像扔垃圾一样!
“真想左右开弓,抽他几个大耳光!”她挥了挥小拳头,但说着不过瘾,便摇沐羽尘的胳膊,眨巴着眼道:“你帮我想个招,揍他!”
“萧尚书最重要的,是什么?”沐羽尘问道。
安浅夜苦恼道:“我哪知道。”
沐羽尘回道:“是主人。对于暗卫而言,主人胜过一切。暗卫骨子里是冷血的,你便是打他,他也不会感到痛,要对症下药。”
闻言,安浅夜看向牧清铃。
牧清铃扮了个鬼脸,笑嘻嘻道:“殿下和我及牧冰一同长大,这情分是不同的。”
“想要暗卫难受,便需对付父皇。”沐羽尘轻声道,而对付隆嘉帝,也在他的计划里。
这一次,小山贼忽然沉睡,离开了他,他心中慌乱,是以全部心神都放在她的身上,都在和小胖墩的博弈上,以致忽略了燕太子以及隆嘉帝,才有曲使臣这一劫难。
如今他缓过了神,所有对付过他的,一个都别想好过,别想就这么算了。
“但我还是想打渣爹一顿。”安浅夜咕哝。不打一顿,不挥他一顿鞭子,她难以消气。
沐羽尘颔首笑道:“明日狩猎,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