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浅夜颔首道:“好歹你立了大功,镇南王也镇守了南境,他设宴款待也是该的。”
“安乐郡主还在信里点明,”沐羽尘折上信,取来火折子,将它烧得只剩一角时扔掉,“她会让镇南王请旨,借此次其父立功之机,求父皇赐婚,准许她嫁给我。”
安浅夜一呆,怒得一掌拍向窗栏,气鼓鼓地道:“她想得美!上次不都说好了吗?难不成她要变卦?赐婚,又是赐婚!”
她恨赐婚!
“我还没有说完。”沐羽尘失笑,驾马上前,刮了刮她鼓鼓的脸颊,“安乐郡主没有变卦,她在成全自己,也在成全我们。”
“成全,如何成全?”安浅夜狐疑。
沐羽尘笑道:“想知道?那我们快些回京。”
众人行程加快了些。一路上,安浅夜耐不住好奇心,缠着沐羽尘问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为此出卖色相,奈何他总是闭口不言。
又一次,安浅夜在亲亲摸摸后,见他仍不解谜,终是忍无可忍,嗷呜一口咬上去,咬着他含糊不清地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我说。”沐羽尘无奈道。他原不开口,也是为让她对他主动些,倒不是在故弄玄虚。总而言之,这一路上他很满意。
安浅夜松了口,撇嘴道:“这还差不多。”
五日后,众人抵达京城,城门口,早有仪仗队在接应,在仪仗队后,亦有不少百姓。
为首的,是王公公,他笑道:“殿下,公主,陛下命咱家在此等候。而今已至戌时,请两位殿下直去宫中,正服已备妥当。”
这是安浅夜第二次入宫。她被沐羽尘牵着,走过长长的红色宫墙,前面有两个小太监掌灯,微热的风吹着,心里滋味莫名。
往后,她会在这里生活一世,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地方,多少有点无趣。想至此,她又看向沐羽尘,心里软软的,幸好有他在。
“在想什么?”沐羽尘看向她。
安浅夜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在想,你对我而言很重要的。”
他微一扬眉,笑着问道:“哦?有多重要?”
安浅夜沉思,忽的眉眼一弯,因想到一个不一般的答案:“你比电脑、手机、空调、卫生巾都重要!”
“啊?”沐羽尘诧异,完全听不懂。
安浅夜咕哝道:“总之,我为了你,舍了很多好东西,都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你以后若是负我,那是良心被狗吃了。”
沐羽尘失笑道:“好啊,那你就用一生来见证,看看我的良心是否被狗吃了。”
“别以为我不敢,看谁耗得过谁!”在两人说笑间,昭华殿到了。
“殿下请进,陛下已入殿,大人们也都到了,就差您了。”门口的小太监恭声道。
沐羽尘问道:“福雅公主也到了?”得到小太监的肯定回答后,他才拉着安浅夜的手,跨过门槛,走一条小道,直接进入内殿中。
外殿坐的,都是三品及三品以下的官员;而能坐在内殿的,全是皇亲国戚、王公贵胄及三品以上的官员。
“见过殿下!”两人刚进入内殿,便有人见礼,跟在他的声音后,众臣一同参拜。
“免。”沐羽尘淡笑道,拉着安浅夜来到正中央,朝隆嘉帝与皇后作揖,“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安浅夜乖巧地跟着他行礼。
“赐座。”隆嘉帝微笑道,今日脸色难道柔和了些。在他执政期间,义衍被灭,无论灭它的是谁,政绩也会扣在他头上。
拓土强国,哪个帝王不想?
“谢父皇!”沐羽尘回道,同安浅夜落座。
虽有百来人在此,但无一人嬉闹,整体气氛严肃。
隆嘉帝再次微笑着开口:“羽尘与霍卿都立有大功,一个灭了义衍,一个驱退了百谷国,扬我国威,想要什么赏赐?”
沐羽尘抿了口酒,笑道:“镇南王威名赫赫,又是军中前辈,理当先请。”
“谢过殿下!”镇南王起身拱手道。
“霍卿立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坐在大殿首位的皇帝问道。
镇南王出列,跪在台下中央,正色道:“陛下,臣只有一愿,便是小女云洁的婚配之事。臣属意二皇子,恳请陛下成全。”
当众请旨赐婚!众臣哗然,谁都没料到,镇南王竟会在此时请旨,但的确不失为好计。
皇帝主动询问赏赐,话一出口,君无戏言,镇南王必会如愿。与镇南王府联姻,二皇子那便是如虎添翼,威势不可挡了。
皇后蹙眉,疑惑地望向霍云洁,在二十几日前,霍云洁可是亲口向她言明,镇南王府愿效忠,已不打算联姻,何以突然反悔?
隆嘉帝握着酒杯,微凝着眉,心里犹豫不决,看向沐羽尘时,见他仍握着那女子的手,心里一缓,倒是安定了些。
“皇儿。”隆嘉帝微笑道:“镇南王立了大功,仅有这一愿。霍家的丫头才貌无双,配你足矣。”
沐羽尘拜了拜,正色道:“儿臣常随军出征,一身是伤恐命不久矣,实不愿耽误安乐郡主。”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臣斜眼望来,二皇子中气十足,这是命不久矣的模样?上一次,他拒安国公府小姐的婚,便是以无法人道为由,今日又来一个新理由?
欺君!都是欺君之罪!
但在上首的隆嘉帝,却不曾深究,反倒露出了点笑容,口中却斥道:“休得胡言,明日朕派太医去,你好生休养着。”
“二殿下你……”镇南王脸色难看。任谁都知,那是推脱之语,沐羽尘是在拒婚。
沐羽尘含笑道:“霍将军,我身有疾,实怕耽搁安乐郡主,还望见谅!何况,我不止命不久矣,还无法……”
却在这时,霍云洁猛地站起,双手紧握着,像是在强忍住眼泪,匆匆道:“陛下,臣女不舒服,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