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
“宣德皇后学识还真渊博啊!”
“是家学渊源,《浑天书》是皇祖母生父作的。”
“《浑天书》是什么?”令嘉虚心请教。她星象知识只有区区半首的启蒙用的《步天歌》。
“……皇祖母生父单讳‘晦’。”
令嘉愕然。
许晦,德宗一朝的钦天监监正,精通天文历法、阴阳易数,以善断天数闻名天下。他作的《天历》算尽百年天数,沿用至今,无一不准。可惜许晦作完《天历》后,就辞官回乡,销声匿迹。
不过真正让令嘉对这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爹曾说过的一桩往事。
她祖父还在世时,曾与许晦有过一面之缘,许晦当日曾与她祖父下判言:“满门之祸即在眼前。”
她祖父大惊,忙问:“可有解法?”
许晦答:“祸兮,福之所倚。”
她祖父又问往后。
许晦答:“福兮,祸之所伏。”
令嘉听后差点没笑死,只觉得这位许真人好生狡猾,自家祖父实在好骗。
天底下的哪有什么事是不能叫这两句说尽的。
令嘉好奇问道:“许先生不是道家真人吗?未闻他有娶妻生子。”
“曾外祖母早逝,曾外祖父觉得是他私窥天数的报应,为免牵连子嗣,就将膝下两女分别过继给他长兄和舅兄。”
令嘉评论道:“这安排好奇怪啊!不应该过继给一家的嘛?”
顶上的人久久不语。
数年后,许晦长女嫁德宗第五子,后母仪天下。次女嫁入莱国公府公孙氏,可惜夫妇早逝,留下的一对儿女被许皇后接入宫,亲自抚养,和许皇后的子女一起长大。又过数年,许皇后将外甥女配给了次子魏王。后太子英年早逝,魏王继位东宫。
正是如今的帝后。
第40章 魂悸魄动
更深露渐重。
萧彻自观星楼顶往下望去,整座行宫都尽收眼底,仿佛伸手可握。
这是他喜欢的位置。
清冷安静,天地之间,只他一人。
高处不胜寒。
胜寒自登高。
萧彻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可听着檐下声息渐缓,他却站起身,行至檐边,俯身抓着檐角,稳稳翻进楼里,站在窗的外沿。
他低头,令嘉就在他脚边,趴着睡得正香。
萧彻缓缓蹲下身,看着她的睡颜。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所谓美人,不外如是。
成亲未满一月,他已见过她很多姿态,日常是疏懒的,发怒时是生动的,哭泣时是狼狈的,捉弄人是狡黠的,而床笫间……是迷蒙妩媚的——
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她的睡颜。
安然无虑。
这是他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怦!怦!怦!
那种奇异的悸动再次出现。
萧彻鬼使神差地低下头,靠近她的侧脸。
“叮!”
夜风忽至,惊动了檐角挂铃,惊出一声脆响。
也惊醒了萧彻。
萧彻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娇颜,有一瞬的茫然。
他方才……是想吻她吗?
眼前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他为什么要抗拒和她亲近的渴望呢?
可是理智却在隐隐告诉他,他不该放纵这种渴望,因为它不受理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