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没有看见不要紧,广宁王自己一个人就够了,此时自发地坐在了一旁单独的椅子上,见胖猫仔儿同仇敌忾,对桌上的点心看都不看,傲然扭头,元湛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对太后扬了扬下颚。
太后一窒,想到承恩公府的兴衰更重要,还是忍耐了心中的厌恶,对元湛笑了笑,这才继续对下头那个礼貌微笑的少女温声道,“你初入京,人生地不熟的。你姑母也要大婚,只怕并没有精神头儿照料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来与哀家说,哀家必然与你做主的。若是宫中不好进来,就往承恩公府去,”她慈爱地看着那少女,用阿眸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就当承恩公府是自个儿家,万事只说出来,不要见外。”
“本王觉得,还是见外些好。”元湛撑着头看着怀里的胖猫仔儿不怀好意地转着小眼珠子,口中淡淡地说道。
“王爷这是在质疑太后娘娘的好意么?”静贵人便柔声道,“以己度人,实在叫人心寒。”
“不是质疑,是担心罢了。”元湛冷淡地说道,“前儿太后娘娘到处做媒,做媒的都是自家的姑娘。如今本家的姑娘大概用完了,这时论一家人,只怕……”
居心叵测四个字没有说出口,然而太后,已然气得浑身发抖!
☆、第40章
广宁王阁下是个不能张嘴说话的存在,一开口就要气死人。
太后气得眼前发黑,却也不能跟眼前的少女说什么“哀家真的没有打你的主意”。
这解释起来,就说明太后娘娘心虚了,或是不够雍容大气。
“太后为何不一笑置之?”广宁王的嘴巴还在冷冷地说道,“不过是句玩笑,莫非本王说中的太后的心声?”
林萧坐在一旁,看着一只胖猫仔儿拿毛爪子堵住嘴巴闷闷地缩成一团坏笑,真是无奈极了。
罢了,左右没有动手,可见王爷也是克制了,动动口什么的,还是罢了……
嘉靖侯世子心里也很爽,保持着淡然微微一笑风华绝世,见前方的庆德长公主抿嘴转头咳嗽,拿帕子压住了嘴角的笑容,目光更温柔了。
这样和谐的氛围之中,静贵人急忙俯身扶住了歪在一旁,头上满是虚汗的太后,感觉到扶住的那双手都在突突地跳,静贵人就知道不好,此时便抬头悲声控诉道,“太后宫中,王爷竟也敢这样放肆,可见目中无人!”她左右四顾,眼角一滴眼泪坚强地不肯落下,只冷冷地说道,“王爷身份尊贵,却怎可在娘娘面前这样无礼?如今已是如此,来日,不知王爷竟会如何了!”
“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又是哪根儿葱!知不知道尊卑?!”广宁王从不怜香惜玉,冷冷地说道,“本王面前,太后还未发话,你竟然开口,如此目中无人,就是承恩公府的家教,嗯?!”
“够了。”太后缓过一口气儿,知道元湛这东西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又见他竟然与皇帝身旁那只晦气的肥猫搅合在了一起,仿佛还十分亲近,恨得咬牙,却只冷冷地说道,“没得失了身份!”她顿了顿,这才与下头飞快低头不敢出言的少女温声道,“广宁王口无遮拦,你不必放在心上。”见这少女只是笑笑,却并不回应自己的话,显然是更重广宁王,心中就生出了一丝不快。
这少女虽然并未开口,然而下头的另一个俏丽的少女,却已然有些天真地笑道,“娘娘不必担心,三姐姐已有了心上人,不会误会太后娘娘的。”
太后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难看起来。
“瞧瞧这丫头,说出的这是什么话。”庆德长公主一直含笑聆听,此时便拿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面上温柔地说道,“不过是表兄妹从小儿见过几回,大了也没有什么瓜葛,许是前儿这丫头看了些才子佳人的剧本子,就瞧着谁都是姐妹们的心上人了。”她含笑将前头的话撕撸开,这才对那俏丽少女温声道,“这些才子佳人的戏码,十分不像,多有淫奔浪荡之流,四表妹日后少看些,免得移了性情,心中生出妄念来。”
她的这话,就叫那少女的脸色顿时惨白,眼里现出了点点的泪光。
“是我疏忽之故,日后定看好四妹妹。”前头的那少女就脆生生地笑道。
“若是你,我最是放心的。”庆德长公主便温声道。
阿眸两只毛爪子扒着元湛的胳膊,小脑袋转来转去,看着庆德长公主真是特别崇拜。
说笑间就将天地转圜,姐妹间转眼就颠倒了名声,这才是强人呀。
庆德长公主只觉得对面那只猫仔儿目光炯炯十分有趣,偏头微微对那胖猫仔儿微微一笑。
猫仔儿直面笑容,顿时幸福地倒在了元湛的怀里,小肚皮起伏不定,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有什么能叫美人儿青眼来的欢喜呢?
那俏丽的少女见庆德长公主竟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模样,只忍住了眼角的泪水,不敢再与脸色不好看的太后说话,然而一双手却死死地抓紧了裙摆,低着头露出了几分不甘来。
太后却不相信庆德长公主的冠冕堂皇的,只觉得自己刚刚看重的这姑娘恶心坏了,然而到底想到承恩公府如今的情势,因此忍了忍,脸上平静地说道,“不过是咱们的玩笑话儿,谁还能当真了去?若计较起来,反倒不美。”她说到这里,又叫宫人往后头取了两个极大的银盘,上头堆满了首饰与进贡的料子,与下手的两个少女笑道,“这个是哀家的见面礼,你们两个初次入宫,咱们竟投缘,可见是缘法。”
那两个银盘中一个更精致华贵些,落在了前头的少女的手里,就叫那俏丽少女目中生出不忿。
“儿臣带两个丫头进来,不过是孝心,谁知道偏了太后娘娘的好东西。”庆德长公主含笑看了看那些东西,见虽首饰料子都是值钱贵重,然而真正如字画珍玩等等一个不见,心里就有谱儿,掩住了目中的鄙夷,又见那俏丽的少女频频想要与太后说话,便飞快地皱了皱眉,起身与太后笑道,“时候不早,耽搁太后娘娘这么久,竟叫您疲惫,儿臣心中不安极了,不敢再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