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猫仔儿占据了冯家大人家的半张床,此时正对俩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少女飞媚眼儿。
“哦,哦,”知道胖猫仔儿这样活泼,都是为了叫安氏开怀,此时安氏确实很开心的模样,冯宽心中就生出几分感激,越发觉得这是一只好猫,不安地忘了一眼妹妹,见冯娴抹了眼泪坐在一旁,看着安氏的笑靥面上不复悲戚,心中顿时生出了一口气,与冯宁低声说道,“那老妖妇!”他恨恨地骂了一声,骂了之后却知自己失言,偷眼见冯宁并无异样,顿时就放开了,飞快地说道,“那老妖妇竟然给他纳妾!”
况,纳的那个还是良家,是边关外种地人家出身的良民,因父母兄弟战乱中死了,只有独身一个儿,因此二房也肯做了。
毕竟,他那好友还是个从五品的武将,也是有官职的人家儿。
“纳妾?!”冯宁脸色顿时一冷,冷笑道,“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娴姐儿是谁?!”
这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儿,真敢这么往死里得罪?!
“大姑母那时才做皇后,信儿还未到咱们这远地,那老妖妇只当咱们是寻常人家。”冯宽急忙说道。
“你等等!”冯宁这就听出不对了,扬手止住冯宽,见兄长正坐在安氏的身边看护,便问道,“这都三年了,莫非你们才知道?!”
“所以说他们家可恶,”冯宽顿时脸色就变了,与冯宁抱怨地说道,“那小子自己竟然还瞒着咱们家,姑母知道的,纳妾又不用风风光光的,安静极了就接进来了,这小子偷偷儿纳了妾,竟还有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往妹妹面前来,你说,你说这不是骗婚么?!”
若早知道这是个这么两面三刀的人,他早就给冯娴退婚叫这小子滚蛋了,还能到了眼前?
“如今,又是怎么知道的?”这样不实诚,也叫冯宁觉得厌恶,便冷声问道。
“那二房有了身孕,心大起来,况也瞧出来妹妹不招老妖妇待见,竟哭着上门求妹妹……”
“将男人让给她?”冯宁皱眉问道。
这不是就一小白花儿么。
不过小白花儿也是分等级的,冯娴遇上的虽是农妇,然明显段数极高,简直叫冯将军开了眼界了。
“哪儿是这样儿,说出来气死人!”冯宽见妹妹扭头拭泪,自己气得脸都歪了,只与冯宁说道,“那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挺着一个大肚子就跪在妹妹面前了,上来就是妹妹成了皇后的侄女儿如何如何高贵,如何如何高不可攀,自己是不敢比肩的,还觉得自己不该占了妹妹的男人,因此心中羞愧,如今只求妹妹叫她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就能飘然远去,孩子归妹妹,只求妹妹将孩子好好儿养大,她就感激了。”
那时冯家一家子算是开眼了,看着这个女子在一脸木然的冯娴面前哭哭啼啼,还说了说床笫之间那小子是如何如何拿她当做冯娴十分疼爱,安氏听了顿时就晕过去了。
“什么?!”冯宁也算是开了眼了,不由一怔。
她虽见惯了荥阳侯夫人这样内里狡诈的女子,也知女子并不都是温柔如水,然而接触的女子更多还是如弱水,如皇后沈妃抑或是阿昙这样的好女子,这才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
这样的段数,荥阳侯夫人见着了也是白给,更何况是冯娴?!
“她哭着求去,一脸的深明大义情深意重的,那小子闯进来见了这个,顿时就闹起来了,还说什么纳了她就是自己的责任。”冯宽叹气道,“我瞧着他心里倒是真喜欢妹妹,又搁不下那个二房,优柔寡断的,实在恶心。”
“这样的男人,我是不会要的。”冯娴在一旁忍着眼泪,仰着头说道,“天底下的男子多了去了,况若没有好男子,我一辈子不嫁人也就完了,何必去受这样的污糟气?”她莫说不是这样女子的对手,只想一想日后会变得与这人一样心怀算计防备地过日子,就觉得心里累的慌,想到了那个自己说出退亲仿佛晴天霹雳,不舍地在自家面前徘徊的青年,冯娴便低头苦笑了一声。
她或许,是喜欢过那个人的,可是那喜欢远远不够,还不够叫她为了他,去吃那么多的委屈。
况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会舍不得别的女子?
这样的感情太过廉价,她是不会要的。
既然他有旁人,那就叫他在旁人的身边幸福就好了。
“娴姐儿这话,是对的,又哭什么,不过是个男人。”深有体会,也不觉得男人有什么用的冯宁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哭不是一个对我负心的男人,那岂不是便宜了他!”出乎一旁围观的胖猫仔儿的意料,本该容貌身段儿都柔弱,性情也该很柔弱的冯娴,意外是个意志很强大的姑娘,此时只抹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想对不住母亲,不是为了我,母亲哪里会病倒呢?”见安氏安抚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吸了吸鼻子便继续说道,“只要母亲好起来,我日后,再也不叫母亲操心的。”
“这就对了。”冯宁对侄女儿的话很满意,见冯宽苦笑,便眯着眼睛问道,“他们家,闹得很厉害?”
“老妖妇看不上妹妹,却看中了大姑母这靠山呢,”冯宽便叹气道,“听说咱们家要退婚,顿时就疯了似的,日日上门闹,闹的满城风雨的,就说咱们家的不是。”他顿了顿,这才与冯宁抱怨道,“因母亲身子不好,咱们走走停停的,她带着一家子竟然就在后头追上来,非闹个没完!”因闹起来的那是个女人,又要顾虑皇后的风评,冯唐竟然不能动手,实在有些叫人抑郁。
“顾虑什么!交给我了!”冯宁对泼妇什么的特别有经验,荥阳侯夫人就是前例,此时便淡淡地说道。
“交给姑母?”冯宽眼睛一亮,试探地问道。
“嗯。”冯宁见胖猫仔儿火急火燎地爬过来,很有革命同志的友情,嘴角微微勾起,忖思了片刻便继续说道,“我不行,还有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