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老三伸手将那两张纸接了过去后,才开口解释: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比较谨慎,为了防止以后我们因为这件事起冲突,你将这契约看一看,若是没问题,就签个字。”
顾砚书自末世而来,在末世之前,手中也掌握着一个极大的商业帝国。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顾砚书比谁都明白合同的重要性。
任由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在签下合同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见过了不少人因为缺少合同而吃亏的顾砚书,自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渺茫的承诺以及良知之上。
既然在去陶然居之前,顾砚书便想好了要用着玻璃来破局,自然也就想到了在玻璃烧制过程中的保密问题。
所以在出门之前,顾砚书便已经拟定好了这一份契书。
随着顾砚书的解答,周老三也打开了手中的契书,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周老三家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算是过于贫穷,小的时候,周老三也是上过几天学堂,学过几天知识的。
所以周老三虽然学问不行,但还是识字的。
顾砚书的契约又是用大白话写的,条款清晰明了,只要是识字的人,都能够看懂,周老三也不例外。
将契约看过一遍之后,周老三便发现,这上面的内容并不多,无非约定了以下几点:
第一,顾砚书将玻璃的制造方法教给陶然居内的匠人,但所有参与此事的匠人都需要对玻璃的制造方法保密。
第二,在未经顾砚书允许的情况下,不得泄露玻璃的制造方法,包括但不限于制造玻璃所需要的原材料,以及其制造过程。
第三,未经顾
砚书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不得私自交易任何与玻璃有关的成品与半成品。
第四,若是对以上的条款有所违背,则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至于陶然窑厂中的人若是违背了契约,需要承担的责任,顾砚书也在契约中有所注明。
这个责任,包括但不限于天齐律法中提到的违背契约的后果,还有对违约金的要求。
一旦顾砚书发现玻璃的制造方法有所外泄,则需要陶然窑厂中的所有工人,都需要承担至少上千两的违约金,是每一个。
最为关键的,便是这个违约制度采取连坐制。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泄密,顾砚书不会去深究泄密的人是谁,也不会去追究他泄密了多少内容。
他要做的,便是向陶然窑厂中的所有工人进行索赔。
饶是周老三这样原本就没有打算违约的人,在看到这些违约赔偿的时候,也被惊了一下。
顾砚书见周老三将契约看完之后,便久久没有说话,便先一步开了口:
“当然,你若是觉得不能接受,我也可以另外去找人。”
“小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周老三看着手中的契约,“就是您这个连坐制……”
“不合理是么?”
顾砚书轻轻笑了笑,直接将周老三没有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没有给周老三开口的机会,顾砚书便给了答案:
“只有犯错误的成本越大,你们犯错误的可能性才越小,连坐制度,无非是想让你在选人的时候更加谨慎,以后也让你们大家互相监督。”
“若是最后这个玻璃能够成功做出来,想要留在陶然窑厂,就必须要签订这份契约。”
“换一个角度想想,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不犯错不泄密,那么这个后果境头t傺现兀又灸忝怯惺裁垂叵的兀俊
不得不说,顾砚书最后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接说到了周老三的心坎上。
因为顾砚书在这份契约之中,不仅仅是写了违背契约之后的惩罚,也写了遵守契约的奖励。
在契约之中,不仅仅每个月的工钱比以前高了一倍,而且每个人每个月还多了四天的假期。
因为在顾砚书
的这份契约中,采用了上五休二制,比起以前陶然窑厂的上十休一多了整整四倍!
在窑上做工本来就累,多出来的这些假期不仅能够让工人们好好休息,还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们的家人。
除此之外,这契约上还说了。
要是想要多赚一些,可以放弃休息的时间,在休息的时间上工,便可以得到平日里的两倍工资。
除此之外,逢年过节也有额外的假期靖@发放。
以前他们在陶然窑厂上做工,也是需要对新出的瓷器的款式净ㄑ保密的。
同样是保密,现在这份契约明显更好一些。
至于违约之后的严重后果?
厉王妃那句话也没说错,只要没有人犯错违约,惩罚竞蠊再严重,又与他们又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周老三便直接点下了头:
“好!”
顾砚书对于周老三的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等到周老三在契约之上签好字按好指印之后,顾砚书才从怀中将另外一张,写好了玻璃的制造方法的纸张拿了出来。
大家都是做下人的,察言观色便是最为重要的本事之一。
顾砚书对着玻璃的制造方法如此看重,就连周老三这个制作人想要知道都必须签下那么苛刻的契约。
这具体方法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在一旁听取的。
所以在顾砚书拿出契约的同时,一直跟在一旁的唐掌柜景资醯热耍便也转过了身,悄然退出了窑洞。
就在顾砚书在窑洞之中同周老三交流这玻璃的制造方法时,大皇子府的书房之中,也有几个人在讨论着这关于陶然居的种种。
第46章
既然率先打响了价格战,大皇子以及韵瓷斋的人自然不会放松对陶然居的观察。
唐掌柜前脚去厉王府递了消息,大皇子府上后脚便已经收到了信息。
后来顾砚书出门到了陶然居,之后又出城直奔城外的陶然窑厂而去的这一番举动,自然也没有逃过这些人的双眼。
听着顾砚书这一系列的行程汇报时,此时坐在大皇子府中书房的一位身穿蓝色锦衣的男子略有些担忧地开口:
“大皇子殿下,这厉王妃又是去陶然居,又是去陶然窑厂的,不会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应对的法子了吧?”
这个说话的人叫周茂然,是周家的二少爷,同时也是大皇子府上那位侍妾的胞兄,现在管理着周家的瓷器生意。
这韵瓷斋,现在便是由这位周二少爷管理。
“厉王妃,顾砚书?”秦晟冷哼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对顾砚书的不屑,“那个草包,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草包?”周茂然有些不解。
秦晟没有解答周茂然心中疑惑的意思,坐在一旁的幕僚适时开了口:
“周公子来京城的时间不长,恐怕不知道,这厉王妃在出嫁之前,可是咱们燕京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周茂然又不傻,当然知道这纨绔子弟并不是什么好的评价。
又一联想到秦晟所说的“草包”一次,便在心中对顾砚书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虽然周茂然不知道厉王堂堂一介皇子,还是这么多个皇子之中唯一受封亲王的皇子,会被指了一个草包为正妻。
但周茂然知道,有些时候,不是什么话都能直接问出来的。
左右这厉王妃头脑蠢笨,对他也有不小的好处:
“既然大殿下这样说了,那草民也就放心了。”
而后,下人们的回禀似乎也向周茂然证实了顾砚书是个草包的事实。
从下人们的回禀中,周茂然知道这顾砚书到了陶然窑厂,又在窑厂里面待了小半天,向窑厂的管事交代了一番什么。
只不过因为那片田庄都是顾砚书的产业,周家和大皇子的人也不好靠近。
所以对于顾砚书具体同那管事
说了什么话,他们也无从得知。
然后顾砚书便带着自己的人和唐掌柜一起离开了陶然窑厂。
等到顾砚书离开的时候,这陶然窑厂依旧和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一点也没有要开火复工的迹象。
离开窑厂之后,顾砚书又回到了陶然居看了看。
似乎是被陶然居此时门可罗雀的模样给刺激到了,顾砚书也没在陶然居内停留多久,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又似乎是气不过,找了个由头训斥了唐掌柜一番。
可怜那唐掌柜都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大庭广众之下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这顾砚书便回到了厉王府,没了动静。
“果然是个草包,”秦晟冷哼了一声,言语中满是不以为然,“这下你放心了吧?”
后面半句话,显然是对坐在一旁的周茂然说的。
被点到名字,周茂然从善如流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向秦晟拱了拱手:
“大殿下说的是,适才的确是草民多虑了。”
秦晟挥了挥手,很是大度地表示不会与周茂然在这种小事上面计较。
而在这番短暂的交谈之后,无论是秦晟还是周茂然,都只是吩咐了手下的人继续盯着陶然居那边的情况,便直接将顾砚书今日的这些举动给抛在了脑后。
毕竟在他们眼中,这陶然居关门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实在是不值得他们再多加费心。
另外一边,厉王府——
顾砚书刚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屋内喝茶的秦戮,不由挑了挑眉:
“回来了?你那边事情顺利吗?”
原本在听到陶然居那边出了问题,秦戮是打算和顾砚书一起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