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孟老先生留下的手记略微有些杂乱, 时间也有些久远了,想要整理,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顾砚书从启蒙之时便是学习孔孟之道, 虽然大多内容已经镌刻进骨血,但到底已经有数十年没有用过,回去回忆默写,倒也需要一些功夫。
除此之外,还需要剔除一些信息。
比如今日给温清霄所说这一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便是出自《孟子·告子章》,原文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在这一段话之前,其实还有一段话,为“舜发于畎亩之中,
傅悦举于版筑之间……”
其中所出现的舜、傅悦、胶鬲、管夷吾等人,皆是华夏历史上的人物,并不存于天齐历史之中。
若是直接这样拿出来,难免会让天齐之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甚至恐怕会还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对于这些东西,顾砚书也需要稍做修改或者是删减。
这样一来二去,自然需要用到不少时间。
温清霄也不是什么不懂为人处世之人,虽然心中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孟老先生留下的其他文章,但也对此颇为理解。
直言说不急,让顾砚书得空了再送来也是一样。
最后在顾砚书离去之时,还不忘再三相送,直到将顾砚书送至小院门口之时,才因为自己行动不便罢了休。
待到顾砚书离去之后,温清霄也顾不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一代名相》后续,又重新开始琢磨顾砚书留下的那一句孟子之言。
顾砚书原本想着先将《三字经》以及《弟子规》这样简单的启蒙读物默写出来。
恰巧日报的特刊,连环画系列的第一期内容还没有确定下来。
到时候便将《三字经》或者是《弟子规》印上去,不仅能够提起普通百姓的兴趣,同时也能用作孩童启蒙。
然而他刚回到王府,兴仁便来禀报说礼部将礼服送了过来,让顾砚书先去看看是否合身。
听闻此言,顾砚书也只能将心中的计划暂且放下,让兴仁先将礼服送至卧房。
这次礼部给顾砚书送来的,是亲王妃的礼服。
顾砚书与秦戮成婚已有数月,按理来说,礼部应当在两人大婚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便将这礼服送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日便是春节宫宴了,今日才将这礼服送来。
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是礼部故意怠慢顾砚书。
远的不说,就说前些日子礼部尚书才从厉王府中得到了老花镜等物,就冲着这一点,也不可能故意给厉王府使绊子。
全然是因为在天齐历史上,从未有过位高权重的男子娶男妻的存在,所以给顾砚书制作亲王妃礼服,便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考证,全凭礼部自己做主。
这种自己做主的事,往往也是最难的。
做好了,这是本分工作,应当的。
但若是做的不好,那便是轻则丢官,重则掉脑袋的大事。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轻易提出任何建议。
再加上以前秦戮凶名在外,礼部还隐隐约约从太医院那边听到了厉王夫夫不和的传闻,更是不敢拿这件事去叨扰秦戮。
礼部的人没有来问,厉王府上上下下又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儿,礼服这种旁枝末节的事,一时间竟然还真没人注意。
还是上次温居宴之时,礼部尚书趁机提及此事,两人才发现亲王妃的礼服迟迟没有送来。
最后还是秦戮做主,让礼部按照亲王的礼服标准制作,才解决了这一个难题。
温居宴到现在才过去多久?
礼部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礼服赶制出来,已经算是极为重视了。
在看到礼部送来的礼服之时,顾砚书微微有些愣神:
“怎么是朱色?”
在顾砚书的记忆中,秦戮的那一套亲王礼服,似乎是玄色?
“回殿下的话,礼部那边的人说,按照规矩,天齐亲王妃的礼服便是用朱红色,但请殿下放心,这款式以及绣花,都是按照亲王礼服的标准制作的。”
兴仁似乎早就知道顾砚书会问这个问题,不急不缓地回答着。
说话的同时,不忘示意站在一旁的白术上前,将这礼服在顾砚书面前缓缓展开。
当整套礼服展开后,顾砚书微微观察了一下,发现事实的确如同白术所言,除了颜色之外,这件衣服与亲王礼服没有任何区别。
天齐历经数位帝王,礼法方面自然极为完善。
例如亲王的礼服,除了在用料方面的讲究,还有便是这布料下的暗纹。
秦戮以武封王,所用服饰上便会织上麒麟暗纹,一眼看去不显,但于偏光处,便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天齐亲王服饰的过肩之处,还会用金线绣上一只四爪巨蟒。
四爪巨蟒与五爪金龙只在龙爪上有些微区别,将其绣在服饰之上,是皇子也没有的殊荣。
现在却因为秦戮的一句话,礼部便将其绣在了顾砚书的服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