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看到顾砚书满脸不乐意和不舍,拽着自己的衣角不肯放的模样,秦戮似乎又有些理解,那些将士们口中的“舍不得”到底为何意了。
“那也至少要三个月呢。”
顾砚书拽着秦戮腰侧的衣服,低声喃喃着。
按照溢州以往的汛期推测,今年的汛期恐怕会出现在三个月之后。
这是天齐第一次使用混凝土来修建堤坝,混凝土还是由厉王府拿出来的。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出发,秦戮都必须在溢州停留到汛期开始时,亲眼看过了混凝土堤坝的效果后,才能放心回京。
按照秦戮的性子,或许还要等到最厉害的潮水退去,确定溢州安全无虞之后,才肯离开。
若是这样,那便至少需要将近五个月。
想到这里,顾砚书便忍不住将脸向秦戮的怀中埋了埋,人还没有离开,他居然就已经感觉到了想念。
看着顾砚书这番模样,秦戮心中也是一阵阵的不舍:
“不若本王去同父皇说,这次的事交由五皇弟负责,本王不去了?”
听出秦戮语气中的认真,顾砚书想也不想便抬起了头:
“不行!这是混凝土的第一次运用,于情于理都应该王爷去!”
不是不放心秦灏,而是这第一次,功劳与风险并存。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要有被毒死的心理准备。
顾砚书作为从后世而来的人,见过了混凝土广泛运用的时代,自然知道这是螃蟹非但没毒,并且肉质肥美,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他与秦戮夫夫一体,两人的默契早已非旁人所能及,所以秦戮也愿意相信顾砚书的话,相信这只螃蟹无毒。
但顾砚书却不能保证五皇子愿意相信这螃蟹没毒。
即便五皇子愿意相信,也很难保证他不会因为此事而心生芥蒂。
他家小鹿已经没有几个同伴了,他又怎么忍心因为这件事,让五皇子与其离心?
退一万步说,即便五皇子不会因为此时对秦戮有任何不满,但皇上呢?
皇上若是知道秦戮是因为他而不愿意去溢州,又会如何作想?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努力了这么久,才在皇上那边给厉王府刷满了好感度,决不能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顾砚书忍不住瞪大着眼睛看着秦戮:
“王爷说这话,是想让我知道,我是王爷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
见顾砚书这表情,秦戮便知道他这是缓过来了,低声调笑了一句:
“这可是王妃自己说的,本王可没这么说。”
“可不是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
顾砚书没好气地看了秦戮一眼,干脆站起身来,走到了兴仁的旁边,和他一起整理着秦戮的行李:
“溢州那边比起京都要暖和不少,厚衣服可以少带一些,但是也别忘记装上两件,降温的时候可以穿。”
“都说穷家富路,一会儿我再给王爷拿些银票和细软,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便是这一去路上不知会有什么变故,王爷走时记得多带上一些人手。”
……
听着顾砚书难得啰嗦的絮絮叨叨,秦戮的唇角忍不住划出了一抹弧度。
又听到顾砚书提到带人的事儿,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府中的事基本已经进入了正轨,这次本王带上兴仁便可,兴仁不在,王妃恐怕要对府内的事多上些心。”
“王爷不带止戈?”顾砚书皱眉,眼中满是不赞同。
“兴仁功夫比起止戈来差不了多少,止戈留在王府,本王才能放心,别让本王出门在外,还为了王妃忧心,好么?”
秦戮低头,向顾砚书低声解释着。
顾砚书虽然跟着他习武已经有了一些时日,但是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够对付街上的流氓混混。
他走了,王府势必要抽调走一半暗卫,届时想要做到让厉王府上下铁桶一片便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了。
虽然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即便他不在,也没人敢轻易对厉王府动手。
但是,万一呢?
万一大皇子狗急跳墙?
万一有那么几个不要命的呢?
不将止戈留下,他心难安。
对上秦戮眼中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还要认真的神情,顾砚书稍稍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