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中也曾经提过,莫约在四年前的某一天,丁一白在长乐赌坊中几乎输红了眼。
当时有不少人都以为,福宁长公主府偌大的家业,恐怕会被丁一白在那一天之中败个精光。
谁知道后来这件事却直接不了了之了。
丁一白虽然在京中甚为出名,但其日常生活到底与老百姓有一定的距离。
再加上那个时候,京中的舆论方向还掌握在大皇子手里,故而这件事,并没有在长乐赌坊外的地方,惊起任何波澜。
现在再回想一下,丁一白与大皇子,多半就是在那个时候,便已经搭上了线。
合作干坏事,的确需要双方的关系足够硬,但若是一方为主,一方为辅呢?
恐怕只需要主导的那一方,手中握有另外一方足够大的把柄便足够了。
而从丁一白当初将那小妾领进府的时间,也能看出这一点。
只有经验不到位的人,才会将放印钱的对象抵过来的女人给带回自己府上。
从柳如溪的言辞中也能听出,在那个小妾之后,丁一白便再也没有带过与放印钱有关的人进府。
而那个被抵押过来的小妾,在长公主府上也只住了莫约半年的时间,便被丁一白给带走了。
柳如溪的说法是丁一白应当是新鲜感过了,所以便将人给打发走了。
然而事实可能是丁一白对放印钱一事逐渐上了手,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后,终于察觉到了那小妾放在公主府上的种种弊端,连忙将人给挪出了府。
对于丁一白与大皇子一脉有牵扯之事,秦戮尚且能够找到一些缘由。
然而对于顾砚书后面的几个疑问,秦戮同样也有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的那个大皇兄,的确十分大胆,但很多时候,大皇子的胆子却小的惊人。
旁的不说,就说上次绍城赈灾之事。
胆子大一些的,即便多方关注,也多少会在赈灾银钱上做一些手脚。
毕竟赈灾需要用钱的地方可谓是又多又杂,即便是从中贪墨些许,也很难被人发现。
然而在大皇子却没有这样做。
与其说他不想,倒不如说他是不敢。
在容易动手且不易察觉的赈灾银钱上尚且如此,何况是放印这么大一件事?
大皇子就算不找上几个替死鬼,也会小心小心再谨慎。
对于刑部那些人的行动能力,秦戮甚至比顾砚书更为清楚。
若非没有外人相助,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能够查出这样成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那个站在刑部背后,给予其帮助的人,又是谁?
秦戮在脑海之中,将与大皇子有过节之人都细细过了一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符合条件之人。
顿时心中疑虑更甚。
直到在看到最后自家王妃所写的,大皇子一事对朝堂形势造成的影响时,才似乎隐隐摸到了一点答案:
有道是法不责众,既然半个户部都与放印钱之事有所牵连,父皇即便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不至于责罚得如此严厉。
甚至就连户部尚书都被革了职。
要知道前些日子礼部侍郎告老还乡之事,父皇才刚刚说过,新一届学子即将进京科考,朝堂上不宜有太大的变动。
结果转头父皇便动了六部的小半壁江山,这与常理不符。
而这一切的不合理,仿佛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人,是父皇?
意识到这一点之时,秦戮心中便止不住一跳,指尖的力道也微微加深了些许。
有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放松了下来,低头将手中的信纸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捏出褶皱后,又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刚刚的思路向下思索:
若幕后之人真是他所想的那般,那父皇做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打压大皇子一脉,还是想要借着大皇子一脉,趁机敲打他?
思索了半晌无果,秦戮只能暂且先将这件事放下,低头继续看信。
谁知这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王妃的那一句“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顿时便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因琢磨朝堂之事而起的隐瞒,也消散了些许:
要真按照王妃所言的那般,最应该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
毕竟论起有钱来,即便是坐拥整个户部,也是及不上自家王妃的。
更别说现在王妃已经在开始谋划着开分店了,以后户部更是拍马也赶不上王妃赚钱的速度。
认真说起来,他还在吃自家软软的软饭呢,又如何敢给财神爷脸色看?
心中这样想着,回信的时候,秦戮也直接将这番想法给写在了信纸上。
待到看到信纸上最后的那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时,秦戮唇角刚刚消失笑容,又重新浮现了上来。
他家软软……还是想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