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顾砚书才发现止戈刚刚与他一起进了房间。
这封八百里加急不过寥寥几语,毛笔字大,止戈眼里过人,几乎不用刻意去看,只微微扫一眼,便能将其中的内容看个七八分。
现在这番反应,明显是已经看到信件上的内容了。
“你这是想去哪儿?”
就在顾砚书这般想时,便看到了止戈转身便向门外走的模样,想也不想便开口将人叫住。
不等止戈回答,顾砚书就已经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
“去溢州?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就算你能出去,这个时辰,你能走多远?”
天齐的路上可没有路灯,黑夜里想要照明,就只能接着星光,用火把照亮方寸间的路况。
若不是一行人一起行事,就单人出行,一晚上能走十里路便已经算是快的了。
顾砚书一句话,果然让止戈停住了脚步。
但从其表情不难看出,对于顾砚书的话,他并不是十分信服,甚至看向顾砚书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不敢置信与愤怒。
那眼神,仿佛在问顾砚书为何能如此冷静?他就没有心吗?
这还是自顾砚书成婚以来,止戈第一次用这般不敬的目光看着他。
“要去溢州,也要等将府内的事安排好了,天亮之后再出发。”
顾砚书只当是没有读懂止戈眼神中的含义似的,冷静地做着安排:
“本殿可不想日后王爷回来了,王府却乱了。”
不得不说,顾砚书的这一句话,的确戳在了止戈内心的最深处。
没错,溢州要去,王府也不能乱!
想着,止戈只能尽力压下立即骑马出城,前往溢州的急迫心情,开始思索如何安排王府中的事宜。
然而这个时候,止戈才发现,对于如何安排王府之中的事,他竟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府内的一应事宜惯来都是兴仁与顾砚书负责,止戈对此本就不甚擅长。
更别说此刻止戈脑子早就已经被“王爷染上了天花”这一条信息给塞满,完全静不下心来思索其他的事。
就在止戈理不出头绪之时,便听到了顾砚书的声音:
“传府内暗卫头领、于立人来主院,再去五皇子府将五殿下请来,最后去帮本殿将包括唐掌柜在内的几位掌柜叫来。”
顾砚书现在的吩咐,无疑是给止戈指明了行动的方向。
止戈想也不想,便点头应是,随后又下意识说了一句:
“若是请了五皇子,这事儿就瞒不住了。”
“八百里加急送进城的时候就已经瞒不住了。”
顾砚书想也不想便回了一句。
半夜送进城的八百里加急,还能瞒过谁的眼睛?
厉王府周边不知ビ卸嗌偃说奶阶佣⒆牛恐怕这封信前脚从进厉王府的大门,后脚便已经传入了大半个京城的耳朵!
那些人即便是不知フ獍税倮锛蛹钡木咛迥谌荩还不会猜不成?
王爷不在府内,这个时候从溢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不是与王爷有关,便是与溢州有关。
真想要知シ⑸了什么事,派人去溢州一探便知,难ダ魍醺还能只手遮天,堵住溢州所有百姓的嘴不成?
这个时候,止戈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有些过于天真了,连忙冲顾砚书微微拱了拱手:
“属下领命。”
随后,止戈便转身向门外走去,按照顾砚书的吩咐,挨个将人叫来了主院。
如同顾砚书所想的那般,秦戮感染天花之事,根本就瞒不过旁人的眼睛。
因为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的,并不仅仅只有厉王府,皇宫之中,同样也有人送了去。
这个时间点,皇上早就已经休息了。
虽说在外人眼中,皇帝的身体依旧硬朗,但其到底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时常操劳,内心一刻也不得空闲,即便平日里再注意,身体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问题。
譬如睡眠质量下降。
在收到这封八百里加价的时候,王公公本不欲打扰皇上清梦,后听闻是与厉王生死攸关的大事,才不得不惊扰圣驾。
皇上今日虽是歇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但半夜宫里来了封自溢州来的八百里加急,最后还饶了皇上的休息,这种事,又如何能够瞒过皇宫内外的眼睛?
即便是没有在厉王府外安插眼线的人,在此时,也知ヒ缰菘峙率浅隽瞬坏昧说拇笫隆
与顾砚书一般,在看到这封八百里加急的时候,皇帝先是不敢置信,随后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往常感染天花的人的死亡几率。
皇帝手中当下便是一抖,竟然连一张薄薄的信纸也没能拿住,任由其跌落在了地上。
皇帝现在的这幅模样,饶是王公公看着,都有些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