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近之人蒙蔽双眼,检查时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心中确信李二狗有问题是一回事,拿不出来证据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二狗之事与当初柳如溪对付丁一白不同。
柳如溪不是官府衙门,给丁一白找麻烦,传出一些影影绰绰捕风捉影的传闻,自然不需要证据。
但现在厉王府要做的,是给李二狗定罪,甚至是揪出这件事背后的推手。
若是不能拿出铁证,又如何服众?
但是现在的情况,几乎线索全断,他们又要如何去寻找铁证?
想到这里,止戈便忍不住有些气闷。
然而就在这时,止戈听到了自家王妃沉静的声音:
“这个李明鹏没有说实话,从他入手去查。”
“什么?”
止戈愣了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会说李明鹏有问题。
止戈可以肯定,刚刚是王妃与李明鹏的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王妃甚至连李明鹏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不可能针对他。
但若是刚刚的话……
将顾砚书与李明鹏的所有对话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止戈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李明鹏所说大部分言语,与他的调查无异,即便是那些他没有调查出来的内容,逻辑上也能自洽。
既然如此,王妃为何会说李明鹏有问题?
“他就算没有说谎,但所说的也并非全是实话。”
顾砚书几乎一眼便看出了止戈心中的疑惑,指尖微微点了点桌面:
“至少,他在隐瞒一些关键的信息。”
顾砚书自末世而来,见过了太多太多人性的阴暗。
在末世最初,秩序最为混乱的那几年,若是没点看人的功底,就顾砚书那破败的身子,早就被人给撕的连渣都不剩了。
末世几年的锤炼,顾砚书对人情绪变化的感知,已经敏锐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地步。
在刚刚看到李明鹏的第一眼开始,顾砚书便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随着交谈的时间越久,顾砚书便觉得李明鹏身上的那股违和感越是严重。
特别是到了最后,顾砚书发现这李明鹏看似放松,其实内心一直没有放下警惕的时候,更是觉得怪异。
这些天,顾砚书盘问过不少人。
其中有溢州其他地区堤坝修筑的负责人,也有阳临县幸存下来的普通百姓,却没有一个人像是李明鹏这般,表现地如此表里不一。
李明鹏刚刚所说之言,看似逻辑可以自洽,但却偏偏遗漏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信息:
那便是李桂花!
从止戈的回禀中不难看出,阳临县李家村的人对李桂花的了解并不多。
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在李桂花出生之时,恰逢生母难产,在母体中停留的时间过长,留下了病根,故很少外出,李家村的人也鲜少能够见到李桂花本人。
李桂花在李家村中的神秘感,甚至已经到了李家村中其他的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地步。
同为一个村庄的邻里,李家村的人对李桂花到底落下了什么病根,都有些语焉不详。
只能从偶尔在李二狗家中现身的小女孩,确定确有李桂花其人。
但即便李桂花已经神秘到了如此地步,李明鹏对其也不应当一问三不知。
李明鹏在秦戮麾下做过事,定然比旁人更加了解秦戮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性子。
特别是从军营里出来的汉子,那军队的军规便是铁律,容不得一点试探逾越。
旁的不说,就说站口便能叭叭出秦戮一大堆坏话,一提起秦戮之时便是咬牙切齿地骂街的梅颜夕,在从京城到溢州的这一路上,也严格遵守着军队的军规,没有丝毫逾矩之处。
这样的情况之下,李明鹏还敢为李二狗大开方便之门。
甚至在桐潭县出过一次问题,秦戮派出手底下的人,了解堤坝上工人的实际情况之时,不嫌麻烦冒着风险为其遮掩。
说这种情谊只比同村的普通同乡略微亲近一些,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既然两人关系亲厚,李明鹏却口称没有见过李桂花几次,对其状况也不了解,那就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就是顾砚书现在身体原来的主人,纨绔如顾小公子,对于与自己一同玩乐的纨绔们家中的情况,至少也是知根知底。
诸如“兄弟”家中有几口人,分别大致是什么年龄,身体状况如何等基本情况……
即便是没有见过真人,也能从与“兄弟”们的日常交流中,听出一两耳朵。
就李二狗家中人口简单到除了一个老母亲,就只剩下了一个女儿的地步,在日常相处之中,除非李二狗是个哑巴,否则不会一句提及也无。
这个时候,李明鹏还坚称对李桂花不了解,定然是想要遮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