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和正屋是特意打通过的,这扇小门推开,便能去书房。
她的意图明确,若要?来?,待在书房即可,无事莫往内室走动。
谢成烨深深看她一眼,答:“好。”
便要?抬脚离去,收拾午后要?搬来栖梧院的文书典籍。
“郎君!”
沈曦云突然叫住他,她犹豫片刻,到底不放心,复问一句,“郎君想必还记着昨日的约定?”
谢成烨今日的一些表现过于奇怪,让她心里平白生出些不安。
他嘴角的弧度淡下来?。
“自?然,不敢忘却。”
随后转身大跨步出门而去。
午膳用了?清淡小菜后,沈曦云困乏,让春和帮着从美人榻移到架子床上歇息,这一觉睡得极好,等她醒来?时,已近申时。
她在被褥中伸个懒腰,贴合着脸颊的锦缎触感?柔软细腻,沈曦云哼着鼻音喊:“春和,给我倒杯水来?。”
一个欣长?的身影随着话?音出现?在床帐外,掀开帷幔,递进来?杯水。
指节分?明的手?掌握住玉瓷杯身,手?指微微弯曲,露出修剪得恰到好处的指甲。
沈曦云的困意顷刻烟消云散,想起了?此前答应了?谢成烨什么。
但这人怎么不老老实实待在书房,来?她床边做甚?
她心下诽谤,但又不敢明着同谢成烨作对抗议,如今他恢复记忆,虽明着不说,但她心里是晓得他是王爷的。
只得伸手?接过瓷杯,灌下一口温水,问:“郎君怎在此处?春和呢?”
春和从床帐边挤进来?应道,“小姐我在呢,适才听见您要?水,我正要?忙活,姑爷先?我一步把水壶拿走了?。”
“原是如此,”沈曦云低头?,做出惭愧的样子,“这般劳烦郎君实在不该,后头?几日有什么事让春和做便是。”
谢成烨垂眸看她头?顶的发旋,“好。”
这般安排好,沈曦云总算不用担心后面几日再?午睡醒来?抬眼见到的就是谢成烨了?,也就能容忍他连来?三四日,占着书房,时不时拿着沈家往日的账册或是江州城的风物日志来?问她。
就当作是闲在屋里不好动弹时刻的调味剂。
偏惊、偏烦的那种。
日子这般过着到了?正月二十七,春和推门进屋,福身禀报:“小姐,那位温易之温公子前来?拜访,我想着您从前的嘱咐,已将人请到前厅。”
沈曦云撑着榻边缘坐起,道:“扶我去前厅,我去见见他。”
却被听见动静,跨过小门过来?的谢成烨拦住,“既然要?静养休息,何必此刻见?让他改日再?来?便是。”
其实沈曦云脚腕受伤修养这几日,沈府前前后后来?了?几波探病的人,先?是李依依的父亲李盛送来?赔罪礼,后是清辉阁的月读摸到沈府后门求见。
都被沈曦云拒绝了?,给的借口便是“受伤静养,无?心见客。”
唯独这温易之,让她破了?例。
“郎君清楚我用静养唯有拒绝是借口,实则是因为这些人我不想见,而温公子,我是愿意见他的。”沈曦云并不觉得道破此事有何难为情,在皇室贵族里长?大的人精应该早该看出了?。
“况且,如今距受伤已是第四日,有章神医和方叔两人开的药保驾护航,我的脚踝已觉大好,不必担忧。”
她拢了?拢衣衫,去意坚决,吩咐春和过来?给她换外裳。
谢成烨见状,只得避开,退回书房,推开小门时,他侧头?望见那姑娘忙活着的一个剪影,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把榻上她的动作投射到地面,她始终没再?看他一眼。
……
沈曦云缓缓被春和搀着到前厅时,温易之刚喝完仆役奉上的第二杯茶,抬头?看沈曦云步履有些蹒跚,连忙起身,“在下不知沈姑娘有伤在身,挑了?个错误的时机上门,还请姑娘见谅。”
他带着歉意笑笑,拱手?行了?个礼。
沈曦云蹦跳着坐上八仙椅,挥挥手?让他莫要?在意,“不过是不慎扭伤了?脚,将养几日,已快好了?。”
“不知温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我是来?道谢的,”他朗声开口,说至后半句声音又弱下来?,“也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沈姑娘帮忙。”
“温公子不必介怀,但说无?妨。”
沈曦云其实大概能猜到温易之的意图。
二十三那日她从方嘉元口中得知温易之家中出了?状况,特意遣了?春和上门,询问可需要?帮助,才知原是温易之那位姑父同江州城一户商家起了?冲突,他姑父本就患有腿疾,推搡之下在地上一摔更加严重。
邻居慌忙将人送去医馆,又派人去私塾通知温易之。
春和得知此事,按小姐的吩咐,结清了?在医馆的花销。
他今日上门要?道谢的,就是此事。
至于不情之请,大抵也与?他姑父有关?。
“我听闻姑娘日前寻来?章典章神医为夫君医治,我此次前来?,便是想问姑娘能否帮我给章神医递个信,能来?医治我姑父的腿疾,易之定倾其所?有,以报此恩。”
果然,上辈子温易之也曾为此事找过她,那时没有章典,是她特意请方叔带济善堂好几个大夫一同诊治,但可惜,记忆中直到最?后她离开江州去燕京,他姑父的腿疾都未好。
不知这一世,会不会不一样。
沈曦云点点头?,“温公子放心,我会同章神医说此事。”
温易之面色一喜,弯腰拱手?,再?行一礼。
“大善,沈姑娘对易之的恩典,无?以言表。”
纵然她经历过上辈子与?温易之的熟识,已经对这人无?端的守礼讲道有了?一定了?解,也被这一个接一个的礼节弄得些许尴尬。
她笑笑,生出点退缩的念头?,“温公子还有旁的事要?说么?”
“并无?,沈姑娘是不是累了?欲回去歇息?我这便离开。”
说完,拱手?又行一礼。
沈曦云侧身避了?避,面上悻笑。
搭上春和的手?腕,她小心挪动着步子,走回栖梧院。
回去的路上,碰见院里的丫鬟领着织锦堂的上门裁缝往栖梧院去,一行八九个人,后面是布童,捧着今年时新的绸缎,紧跟在裁缝师傅身后。
她这才想起,年节前,她似乎跟织锦堂定下了?正月二十七上门做衣裳,新春夏历,沈府每年都是要?做一批新衣裳的。
裁缝师傅瞧见她,问了?声好。
见沈曦云行动缓慢,也跟着一起放慢步子,跟在她身侧,“听闻小姐脚伤了?,待会儿也不必久站,我速速量完新尺寸,您坐着选料子就成。”
行至院门口,沈曦云好奇问起,“今年师傅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