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们就那么?杀了你。”谢仓留下几滴泪,忏悔道。
得知?谢仓的所有话?语后,太子拉着谢成烨在府上喝了一场酒。
一边喝酒,谢立州一边说起,他同二弟的过往,谢仓事忙,母亲生下谢立廷后不久染了寒疾去世,都说长兄如父,谢立州照料谢立廷的时间当真比父亲谢仓要长。
哪怕是后来谢立廷开?始习武,被谢仓拉去上战场,他们二人关系依旧很好,好到谢家入住皇城后,太子从未听过幕僚的挑拨撺掇想要针对谢立廷。
反而是提一个罚一个。
“这酒,就是那时候埋下的。”太子指了指酒坛,又指了指酒坛被挖出的树下。
“那时候,二弟夜里?偷偷来见我,跟我说不会同我争,我说我信你,你若想同我争,我让你,也心甘情愿辅佐你。”
他们交心夜谈,在燕京的风里?仿佛又回到尚在幽州的岁月。
谈至天明,谢立廷拉着大哥到太子府后院的树下,挖了个洞,把没喝完的赔罪酒埋下。
“那时我们许诺,绝不争斗,等到再过十年,一起从树下把酒挖出来,见证兄弟情谊。”
太子朝谢成烨碰了个杯,又一口饮尽杯中?酒。
可惜,他们兄弟二人不曾变过,反倒是敬爱的父亲变了。
“成烨,你说,当皇帝就这么?容易让人心性大变么??”
短短一年,就能把驰骋沙场、侠肝义?胆的将?军变成能杀害亲子的多疑之人。
“侄儿不知?,或许伯父日后会知?晓。”谢成烨道。
太子长叹一口气,“但至少,立廷应该要一句对不起,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他要。”
燕京下大雪那日,太子逼宫。
沈曦云睁大了眼,任由谢成烨把她的手?拢在自己?手?心里?握着也不挣扎,问:“那是太子动?了手??”
谢成烨勾唇,笑中?有讽刺也有悲凉:“不,皇上驾崩是死于安贵妃之手?。”
安贵妃怀孕了。
她腹中?有了孩儿,进而生出争一争的野望。
她想控制皇帝给他吹耳旁风,给腹中?皇儿一个保障,没考虑到皇帝已年老不甚下猛了药造成他的头疾,甚至生出幻觉。
太子逼宫,只为?逼皇帝退位,给二弟道歉。
他做不出弑父之举,能想到的解法是让谢仓自己?写退位诏书后幽居于宫内。
“但安贵妃来了,她想跟太子谈条件为?自己?的孩子博一条富贵路,皇帝却在那时,头疾发作,把太子认成父亲,把安贵妃认成母亲。”
谢仓以为?是他日夜担忧的淮王夫妇来找他复仇了。
他对儿子有畏惧下不了手?,对儿媳则毫无顾忌。
他攻击安贵妃,争执下,却被安贵妃的珠钗插进喉咙。
一代开?国皇帝竟就这样稀里?糊涂死去了。
“我知?晓窈窈听见丧钟必定着急,便急忙从宫中?赶来,看来,还不算晚。”
谢成烨的下颌蹭过她圆润的额头,用?手?拍打着沈曦云后背安慰她。
明明今日死的是他亲祖父,这人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怕她害怕过来安抚。
沈曦云颤着手?去碰他的脸,“因为?担心你。”
“嗯。”他笑弯了眉眼,“我知?道,窈窈心中?有我。”
“结束了,窈窈,全都结束了。往后,再不会让你这样担心。”
他会长长久久地陪在她身边,再也不分开?。
谢成烨把脸埋进她颈窝,呵出的白气融化了她狐毛领口的雪粒,可怜兮兮道:“窈窈,我在这世间,再没有旁的牵挂,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这天地之大,便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
沈曦云笑中?带泪,“那要看你表现。”
“你若是做出什么?让我伤心的事了……”
话?语被男人落在她颈间的吻打断。
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窜出来,“谢成烨!”
他迷瞪着眼,一脸无辜地看她,“我担心窈窈冷,所以帮你暖一暖。”
沈曦云作势转身要走,被他伸长手?臂抱个满怀。
谢成烨的气息呼出在她耳边,染上薄红,他道:“窈窈,别说这样的话?。连假设都不必假设,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亲手?了结自己?,都不愿伤害你。”
他心疼。
她轻轻“嗯”了一声。
谢成烨接着道:“如今天寒,等来年开?春,我陪你一起回江州,再在燕京待几个月,我还想请你一起去祭拜父亲母亲。”
“嗯。”
“好了,天冷,我们进屋。”谢成烨笑着,忽然打横抱起她往府里?走。
沈曦云攥紧他胸前衣襟,听见自己?发间金步摇撞在他心脏位置的护心镜上,叮当作响。
“谢成烨,回去后,我也要去祭拜爹娘。”
“好。”
“我想先去兖州,见一见我娘家里?的亲人。”
“好。”
“然后去宿州,看我爹的家乡。”
“好。”
一连串的多个“好”字,叫沈曦云抬头瞪他一眼,“谢成烨,你怎么?只会说好,就没有自己?的意见么??比如幽州——”
她的最后一个音节吞没在炙热的气息中?,已经把她抱进屋里?的男人再也无法忍耐和克制内心的激动?,令她坐在书案上,抬起她下颌,吻住她沾泪的唇,以行动?表示自己?的意见。
明明是从雪地里?进来,他的唇却顷刻间烫得吓人。
眉宇间的雪花融化,泛起水渍,冰冰凉凉的,可肌肤接触的地方滚烫如火烧。
她怔了片刻,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回应。
气息交换良久,他终于不舍地松开?她的唇,额头相贴,视线相对,暗哑着声音回复:
“我的意见就是,窈窈去哪我去哪。”
自此,岁岁年年,唯愿朝暮与共,行至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