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飞平叫了几个姑娘进来弹奏小曲儿,这醉音楼里的姑娘自然是美艳芳华的,溪棹的眼睛全然盯在了姑娘身上,随着节拍敲打着桌面,神思早就飞远了。
梁飞平往祁谙身边坐了一个位置,这次他没敢放肆,他与祁谙之间还隔了一个位置。
“祁兄这次要收多少粮?”梁飞平看了一眼溪棹,见他沉迷在姑娘身上,才开口。
祁谙心中一动,手滑下桌子,摆弄着腰封上的玉佩,缓缓启口,“听梁公子的意思,是有粮要卖给我?”
梁飞平勾唇一笑,往后靠在椅背上,“祁兄也知我家中是做粮食生意的,怕就怕这肉多了,祁兄吃不下。”这几日祁谙可是真金白银的在买粮,确确实实高于市价三成,这怎能不让人动心。
祁谙侧眸倪他一眼,神情懒懒,“我只怕我想要多少,梁公子却给不起。”
梁飞平摸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
“梁公子直说吧,你有多少,我要多少。”祁谙不跟他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
梁飞平静静看祁谙半晌,又看了一眼溪棹,压低了嗓音,“祁兄可知前些日子蒲兰山劫粮一事?”
“略有耳闻。”祁谙抚着玉佩的动作越发快了起来。
“那祁兄便可知最近风声有多紧,这种事情一出,泉州粮食商人人人自危,祁兄这些时日收粮也应当发现了,到你那里卖粮的都是些散户,平头百姓,而真正泉州的大商户却没有一人前来,现在谁也不想跟粮食扯上关系啊。”
祁谙眸子微眯,没有说话。
梁飞平又道,“不知祁兄可知道,昨日长乐军里来人了,现在正在府衙,祁王爷亲自派人来调查粮草被劫一事,皇上亲自委派的钦差大臣,不日也就抵达泉州,可见朝廷对这件事情有多重视。”
“那梁公子是何意思?”
梁飞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祁兄,我见你是真想做这粮食生意,所以我明人不说暗话,咱们都是商人,商人重利,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在这风口浪尖上,没人敢迎风而上,即便有人敢,也没有这么多的粮,所以四成,市价的基础上再加四成,如何?”
“四成?”祁谙一手在桌上画着圈,斜斜看了一眼梁飞平,“梁公子好大的口气。”
梁飞平低笑几声,起身坐回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对隔壁房间努努嘴,“知府家的公子正在设宴款待祁王殿下派来调查此事的小将军。”
这话便是告诉祁谙,这是事关重大,放眼整个泉州,也就只有他梁家敢卖粮给他。
平常十斤八斤的粮食自然无所谓,可是恰逢朝廷粮草被劫,谁家拿得出这么多的粮食,不是把朝廷的视线往自己家引吗?做生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黑料,若被朝廷借机一查,可就得不偿失了。
“祁兄不妨好好考虑一下。”梁飞平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祁谙想了片刻,“好,容我回去细细思索一番,再给梁公子答复。”
站在祁谙身后的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沉染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毛头小子,就学人家喝花酒。
榕桓再看看面前与梁飞平相谈甚欢的自家妹子,头有些痛,这俩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溪棹终于从美色中解脱出来,很是兴奋,端起酒杯同梁飞平碰杯,“来来,梁兄,喝一杯。”
推杯交盏间,梁飞平便有些醉了,眼睛看向站在祁谙身后的人身上,眼眸迷离,“原来,祁兄好这口啊。”语气之中不乏暧昧。
祁谙在泉州待得时间长了,这些公子哥们对她的了解便也多了些,传来传去就都知道了,那个雌雄不辨的小公子其实是男扮女装,真真正正的女娇娥。
今日梁飞平见到这祁家相貌英俊的家仆,便有些起疑,又见他脸上那明显的指痕,那明明便是闺房之乐啊。
想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竟如此开放,与自家的家仆之间有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渝民风也算开放,家世显赫的女子有些小怪癖倒也是常见的。
榕桓的脸色有些难看,正待开口,却被人抢先了。
祁谙白皙的手指摸着碧玉的杯盏,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朱唇轻启,“梁公子过誉了。”
饶是祁谙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风月场上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懂,所以梁飞平说的话,她其实一个字也不懂,只是这些年与那些商贾高官打惯了交道,学会了不动声色。
再者,二叔经常教她,若是遇到实在不懂的事情时,千万不能露怯,最好的办法,便是装的高深莫测,云淡风轻,只要让旁人摸不着自己的命脉,便是赢了。
确实,梁飞平有些惊讶,有些吃不准祁谙话中的意思了。
榕桓抬手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力。
而梁飞平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对祁谙挑眉一笑。
梁飞平高声唤来小厮,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小厮便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带着两个身形伟岸,英武非凡的男子走了进来。
榕桓眸子募得眯了起来,周身散发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危险的气息。
即便祁谙不回头,也能察觉出自家兄长的怒意,无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奴家红药,见过公子。”
“奴家白玉,见过公子。”
两人都是久经风月场的老手,自然一眼便看得出祁谙是女子之身,只是她既然身着男装,他们自然也不会当场揭穿。
祁谙眸子一亮,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两名男子,明明威武雄壮,却取了两个如此娇弱的名字,倒是奇了。
梁飞平见祁谙满意的声色,暗笑一声,摆手,“还不上前伺候祁公子。”这醉音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止有女色,还有男色。
“是。”
伺候她?祁谙怔了一下,伺候她什么?
祁谙眼看着两个男子端着酒盏向她走来,尚在迷蒙当中,便见两人被人一脚踹飞,高大的身体如断了线的纸鸢‘哐当’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那墙是用木板做的隔断,哪承受得住两个高壮男子的体重,轰隆一声,倒塌在地。
坐在隔壁间的人被这声势吓了一跳,都看了过来。
坐在当中眉目如画的少年一抬眸便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的男子,条件反射的将坐在他左右两边的两名女子推了出去,然后蹭的一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