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棹难不成真的要死了?
祁谙身边的朋友不多,却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些朋友是从她出生时就在她身边,是注定成为她的朋友的。
像沉染,他是二叔的儿子,不止是她的朋友,还是她的亲人。
还有幽云三十六骑,卫叶,这都是她的朋友,也是兄长的朋友,是永远不会背叛他们,与他们同生共死的人。
对他们,祁谙只有无条件的信任。
可是溪棹不同,溪棹是第一个她自己交到的朋友,从不认识,到怀疑,到探究,这些东西对于祁谙来说其实很新奇,就是这么个给祁谙带来新奇的人,就快要死了。
溪府的下人来见她时,祁谙正打算去府衙,她心里有团火气,需要找人发泄。
可是溪家的下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来了一个女大夫,给溪棹扎了针,溪棹的情况似是稳定了些,这让祁谙快要放弃的心升起一抹希望。
祁谙急急忙忙来到溪府,见到了溪府的那位女大夫。
那女子一身朴素的衣衫,眉清目秀,看起来年龄并不大。
女大夫听闻是当朝公主,起身行礼,“民女霍香薷,见过公主殿下。”
跟在霍香薷身边的同样一声素布衣衫的男子也拱手行了一礼,温文儒雅,“草民见过公主。”
祁谙先是难得怔了一下,片刻后才开口,“霍大夫可能解这毒?”祁谙看到躺在床上本已面容灰败的人脸色似是好了许多,不由升起一抹希望。
霍香薷却摇了摇头,“民女无能,解不了这毒,民女只能竭尽全力拖延几日,若没有解药,怕是...”神仙也没得救。
祁谙的心大起大落,可到底还是有希望,“最多可拖延几日?”
“最多十日,已是极限。”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好消息,起码他们还有十日的时间。
这一夜,祁谙没怎么睡,等到半夜,终于等回了榕桓。
榕桓风尘仆仆,似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他没来得及回房,先过来瞧祁谙。
祁谙听到开门声,倏地坐了起来,这个时辰,能够如此轻易进出她房间的,除了兄长再无旁人了。
祁谙下了床,正好与进来的人四目相对,那人的身后洒落一地月光。
祁谙燃了烛火,只见榕桓一脸疲惫,眼窝深陷,一看便是几日未休息好。
祁谙越过他,走到门前,扬声道,“卫管家,准备洗澡水送过来。”
祁谙转身,落入了榕桓的怀抱,黯哑的嗓音,“对不起,谙儿。”想要得到解药,除非抓到裕泽,可是抓玄蜀国的二皇子,岂是一日两日便能抓得到的。
祁谙怔了一下,随即环抱住榕桓的腰身,这些事情她岂会不懂,若裕泽是这么容易抓到的人,那么玄蜀国怕是也早已成为大渝的附属国了,也不会与大渝分庭抗礼这么多年。
“兄长,今日来了个女大夫,说可以保溪棹十天性命,咱们还有时间。”先前是急急匆匆,不得章法,可是现在溪棹还有十天时间,没到最后,胜负未分。
祁谙踮起脚尖在榕桓唇边亲了亲,榕桓紧紧抱着她,将她揉进了怀里。
祁谙是感激榕桓的,榕桓为人清淡,说到底对不熟识的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他之所以能如此费心费力的救溪棹,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卫管家在门外喊,“公主,洗澡水烧好了,要送去哪里?”他寻思着王爷回来了,定是王爷需要洗澡水,可是公主的吩咐没说要送到哪里去,他还是问一句的好。
“送进来吧。”祁谙推开榕桓,打开了房门。
卫管家着实怔愣了一番,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招手让人将水抬了进来。
卫管家等人走后,祁谙伸手去解榕桓的衣袍,榕桓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她,却没说话。
祁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靠近他,低低道,“我想给你洗澡,哥...”
祁谙的声音软软糯糯,还带着些莫名的安心。
祁谙只是想要为榕桓洗澡,榕桓也只是顺从她的意,并无其他。
祁谙帮榕桓脱了外袍,只着中衣时,榕桓挡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祁谙背过身去,榕桓自己除了中衣,进了浴桶。
祁谙拿了绢布走过去,给他擦拭身体。
本该是个异常暧的氛围,但是两人谁也没有那个心思。
祁谙是不懂,她只是想要给榕桓洗澡,因为这是个亲密的事情,她想为榕桓做这些事情,就在此刻,在她惊觉生命如此脆弱的时候,她与兄长还未来得及好好的在一起,从此刻起,她不想错过任何一刻相守的时间。
而榕桓虽懂,却并没有这个心思。
榕桓的身体因为连日赶路的缘故,硬邦邦的,祁谙一边擦拭,一边轻柔的按捏着他的肩膀,热气的氤氲,身上舒适的力度,让榕桓缓缓放松下来。
两人谁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仿佛这般亲密由来以往,天经地义一般。
“很担心他?”榕桓突然开口。
祁谙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是谁,点点头,‘嗯’了一声。
榕桓没有再说话。
说实话,他是在战场上浴血回来的人,见到的死人都是一摞一摞的,方才还在他身边谈笑风声的人,转眼间可能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