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豪……
满园兵士包围之中,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偏就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个大活人。
蓝衣暗花,珠光宝气。
闪得纹斛闭了眼,认命地缩进了卫宁的怀里——这师兄弟两个的风格也差太多了。
纹斛脑子里回想着万贯那副糟老头子的邋遢模样,实在难以将这俩完全相反的老前辈联系到一起。
“如果你当初是被万贯收了当徒弟,卫诚那厮估计就不会嫉妒了。”
纹斛小声同卫宁咬耳朵,看着那张异常苍白却要强打起精神的脸,卫宁心痛如绞。
“放心睡吧,有我和师父在。”
纹斛乖乖闭了眼,耳边却响起了苏豪那沾满铜臭的叫骂。
“小兔崽子又跟我徒弟说我坏话,小心我叫他往后一天给你三顿打,日日打得你下不来床!”
这是纹斛昏睡过去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往后啊……
往后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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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纹斛现在跟个坐月子的女人似的,一天要吐个好几回,除了喝点儿米汤之外,基本吃什么吐什么。
“我觉得我撑不到上岸了。”
纹斛躺在卫宁腿上装死,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至少不会连上个厕所都怕把伤口撑裂,只是因为吃不进东西,脸色看着比刚受伤那会儿更惨。
“胡闹。”
“怎会是胡闹——我问你,我现在丑得跟个鬼似的,你看着不恶心?”
纹斛捏卫宁的脸,决定他如果点头,就把脸上的肉给他揪下来。
卫宁果然点头,所以纹斛就把他脸上的肉给揪了下来。
丢掉那张恶心吧啦的假皮,纹斛伸长胳膊圈住卫宁的脖子把他拽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冲着那张嘴就是一口。
呷呷嘴,又啃了一口。
“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纹斛不理,接着啃。
“砰砰砰!”
一直到门外之人差点儿把门板儿敲穿纹斛才推开那颗意犹未尽的脑袋,懒洋洋地叫了声请进。
来人竟是蚊雅。
“你怎么又把卫宁的假皮扯下来了,咱们坐的是人家的船,要是被人发现船上藏着几个挟持过皇帝的通缉犯,我头一个弃暗投明,别以为我会跟你们同进退!”
蚊雅那张圆乎乎的娃娃脸也瘪了下去,海上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比纹斛好不到哪儿去,顶多是喝米汤和吃稀粥的差距。
这同他想象的精彩人生完全不一样。
“弃暗投明”
纹斛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背着蚊方帮我们跟皇帝作对,你难道还以为投回去会是条明路”
纹斛笑着一张鬼脸,叫蚊方越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那天他帮着皇帝抓了薛纹斛却跑了卫宁,当时他就觉得可能要糟。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卫宁手里的墨心就架到了他脖子上。
人在做天在看,白天刚折腾了薛纹斛,晚上他就差点被揭下来一层皮。
要么帮忙,要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蚊雅抠抠鼻子,况且他原本也打算调到薛纹斛身边跟他出去见见世面的,这人长了一颗妖怪脑袋,人好玩儿,遇见的事儿也好玩儿,比一辈子窝在南华那地方有趣多了。眼下同起初的预想并没太大不同,区别只是薛纹斛身边的男人从努勒换成了卫宁,这跟他又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