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抡的特别圆,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身上。他却早已经忘了是如何的疼。只记得她当时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说了一句“你这样跟你爸有什么区别”。
是这句话,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就觉得我脑震荡有我妈一半功劳。”
关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满不在乎似的笑了笑,说,“然后在医院躺了没几天就出来了,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这么回事儿。”
他唠唠叨叨地讲完,这才发现好像说太多了,一点儿面子也没给自己留。还有靠黑历史卖惨的嫌疑。
路敞的表情好像比他还难过。
关浔觉得这样的氛围怪怪的,于是又尬笑着转移话题,“哎,要不毕业了你干脆去考警校吧,专门审问犯人那种。”都不用严刑逼供,看他一眼就全招了。
路敞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他逗笑,也没有接他的话。
他不喜欢关浔说起自己时自嘲自讽的语气。一点都不喜欢。
周围静的能听见细小的风声。关浔在这样的安静里再度觉得不自在起来,心想要不还是回班里去好了,至少有背景音。虽然乱糟糟的,也比他在这儿自乱阵脚要强。
他正要提出来,却突然听见路敞低声问了一句,“疼不疼?”
声音又轻又缓,像是怕吓着哪个小朋友似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早就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
关浔心里一酸,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勉强露出个寻常的表情,继续插科打诨道,“我们皮孩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天生皮糙肉厚,特别耐操。”
话已出口他又觉得不对。明明平时贫嘴惯了的,这会儿说出去怎么觉得特别别扭。
路敞没注意到他诡异的表情。他看着关浔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兴味盎然不愿松手的样子,突然也一阵手痒,“我也能摸摸吗?”
“......啊?”
关浔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想对自己的脑袋下手,没怎么犹豫地应了句,“摸呗。”
大方得很,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莫名羞耻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