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传读吃力的在杂乱的记忆中回想昨日的场景,停顿片刻,在苏沅透着紧张的目光中哑声说:“他昨晚看起来特别高兴,跟我说了许多话,这在之前是没有的。”
突遭变故。
江大山能没生出死志,心志已实为坚定。
可再故作坚强也是个常人。
遭遇了这样大的变故,平日里他的情绪都难免低沉些,话也不多,时常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失神。
可昨晚不太一样。
林传读回想起当时情景,皱眉道:“他往日是没这么多话的,昨晚兴致很好,拉着我说了半宿的话,连晚饭都比寻常多吃了些,我当时还以为是他想通了,所以才……”
林传读的话音戛然而止。
苏沅敏锐从中捕捉到了蹊跷之处。
她沉声道:“那他究竟与你说了些什么?你现在还能记得多少?”
林传读拧眉把半响,无奈道:“说的太多太杂,旁的实在是想不起了,只记得他反复跟我说,万事没想的那么糟,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也会振作起来,好好活着。”
可这样的话,之前林传读与江大山说过无数次。
当时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林传读记不清楚,说的也不清楚。
根本就听不出什么值得怀疑之处。
苏沅想起在屋子里找到的糕点碎屑,说:“那晚饭吃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家里最近买红枣糕了吗?”
林传读闻言想也不想的就摇头。
“晚饭吃的是盖浇面,没吃点心。”
点心本就是稀罕物。
除了苏沅在的时候,会偶尔买上一些给苏沅解馋外,家里平时并不多备这东西。
苏沅听完心里猜测被证实,猛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沉声道:“那在你们回去之前,小姑父在的屋子,有人进去过吗?”
林传读苦笑摇头。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
分家成功后,二房和林家其余人住的地方从院子里隔了一道院墙,作为阻隔。
可平日里为了方便,家里除了大门外,其余房室并不上锁。
可那道上了锁的大门只是看着好看,与隔壁院子就隔了一道半人高的院墙,成人只要手上稍微用力,就可不费吹灰之力的翻过去。
也就是说,林家其余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从隔壁翻入二房的区域内。
之前从无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毕竟分家后,林家其余人恨不得与二房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自然不会自讨嫌的往二房的院子里去。
可这道形同虚设的院墙,在此时此刻,就显露出了蹊跷。
起码家里无人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无人知道的时候进去过。
苏沅眉心无声起了褶皱,沉吟片刻后说:“叔,家里最近给小姑父买过红枣糕吗?”
林传读当即否认。
“不曾。”
苏沅用力拍了一下手,咬牙道:“那就是了!”
蹊跷一定就出在那不知从哪儿出现的红枣糕上!
寻常人不会越墙拿红枣糕给江大山吃。
江大山也绝不会吃陌生人给的吃食。
若是毒杀,那也一定是熟人作案。
而且还是让江大山绝不设防的熟人!
林传读犹自云里雾里,不知苏沅为何咬牙。
这时在一旁等着的衙役露出了不耐的神情,催促道:“时辰快到了,你们说快些!”
苏沅笑着应了好,语速飞快的对着林传读说:“林叔你记住,接下来不管是谁来了,问你什么,你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小姑父的事你毫不知情。”
似是怕林传读被屈打成招,苏沅咬牙强调。
“不管怎么样,别人怎么问你,你绝不能松口,其余的我会处理,记住了吗?”
大变之前,苏沅的镇定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