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进城不过五日,城中茶楼酒肆,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乐府住了个豪横的公子爷。
据说是盛京城来的贵家公子,最喜玩乐戏子。
包正弘听着底下人的汇报,面色阴沉的摁住了眉心。
“真是盛京乐家的小公子?”
那人点头,媚笑着说:“回老爷的话,正是呢。”
包正弘面露讥讽的哼了一声,冷笑道:“盛京乐家,那是何等势大的人家,他家中小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你莫不是没弄清楚就急着来报?!”
回话的人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擦着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老爷有所不知,此人的确是出自盛京乐家,只是这人的出身算不得多光彩,乃是乐家大老爷的外室子,早些年始终不被乐家承认,是到了十岁,才被乐家老太太做主接了回去。”
见包正弘不说话,那人索性就大着胆子说:“此人不虽是出身不好,可最能得乐家老太太欢心,在乐家也很是受宠,出入排场甚至不比嫡出的公子爷弱,入乐家不足五年,在盛京城中却得了个混不吝的名号,惯来是个惹事生非的主儿,娇贵得很。”
包正弘面露狐疑,沉声问:“既是如此娇贵,那为何孤身到了这里?”
那人苦笑了一下,低着头说:“这老爷就有所不知了,这位公子爷不久前在京中醉酒,与左相家的公子争一个花魁时起了口角冲突,最后一怒之下,带着人将左相家的公子打断了腿。”
“这事儿在盛京闹的风波不小,饶是乐家老太太对上盛怒之下的左相也难以独善其身将其保全。”
“无奈之下,乐家老太太索性就做主将他送了出来,想着让他先出京避一避风头,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另行打算。”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包正弘没揪着这个不放,沉吟片刻后才说:“这位小公子年不过十五,怎地还与人争上花魁了?”
那人嘿嘿一笑,语气不太正经。
“盛京城中的公子哥们,别说是十五了,就是十二三,包粉头玩儿戏子的也不在少数,这位公子爷算不得出格。”
“您不知道,那位小公子到浣纱城时日不久,可城内有名的角儿都被他光顾过了一遍,真真是个爱胡闹的主儿。”
包正弘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幽幽道:“爱胡闹才好呢,就怕他不闹。”
他摆手示意那人下去。
等那人走了,他又叫来了自己的管家。
“你去给乐府的门房递上一封拜帖,就说我择日前去探访,准备几分厚重些的礼,另外将迎香阁中的牡丹和芍药叫上,吩咐她们精心准备着些,过些日子有贵人接待,不可大意。“
管家闻言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见四下无人,不太确定的低声说:“乐家的确是了不得的人物,可这位不过是一个外室子,旁的不论,光是这纨绔德行,日后也不可能有机会继承家中基业,这样的一个人,老爷何苦去染这身腥臭?”
一个惹事生非的外室子,想来也知道,与家中嫡系关系不睦。
包正弘来日是想在盛京城中扎根的。
若是这时候与这外室子扯上了干系,那日后包正弘在面对乐家其余人时候,岂不是就先落了一步底气?
管家的担忧不无道理。
包正弘听了却只是苦笑。
他说:“你以为,我愿意跟这样的人扯上干系?”
“若不是实在是没法子了,我怎会前去捧一个外室子的臭脚?”
包正弘烦躁的摁了摁眉心,冷冷道:“京中一直来信催着要银子,可这银子又不是能自己从天上掉下来,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银子?”
他倒是有心,只可惜是无力。
浣纱城能挖出来的银两他都费心挖了。
哪怕是死人骨头里的一滴油,他也苦心积虑的压榨了。
可不管是林子里的那群人,还是京中那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每日所消耗的银两岂止是这个数?
包正弘强行压下心头烦躁,冷声说:“这么个不成器的,想来也没什么过人的脑子,暂时先将人哄过来,不管用什么由头,只要能让他出银子就行,至于别的,等来日大事功成,再另行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