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钱奇安的意外,宋朝晖也不避讳,直接说:“我未曾娶亲,膝下无子无女,就与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但是在我带着人去赈灾前,我母亲就去世了。”
他眼底分明带着伤痛,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笑。
“公子不必为我感怀,我母亲年过古稀,本就是长寿的了,生前无病痛,走时也是在梦中,不曾受半分苦楚,是笑着去的,这可是喜丧,理应欢喜才是。”
他停顿了一下,感慨道:“想来老天爷也怜我这一生从不为恶,让我母亲得此平稳,说实话,我心里其实很是感激。”
“而此时,想及前事,我又觉得是母亲在天有灵暗中庇佑,不忍见我为难,否则,我还当真不一定能下得了决心。”
家中老母尚在,宋朝晖行事必多几分顾虑。
可如今家中无人所在。
宋朝晖孑然一身。
当真是什么也不惧了。
钱奇安端着茶杯良久无言。
半响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端端正正的对着宋朝晖拱手致意。
“大人心存大仁,行有大义,吾辈敬服,无以为表。”
“盼大人此去顺风顺水,万般皆顺意,安平归来。”
宋朝晖赶紧扶着钱奇安的手慌忙回礼。
“公子客气了,我受公子大恩不得报,这……”
钱奇安笑着止住了他的话,只觉元谋远叫得实在难听,忍不住道:“人长久的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儿,大人可想好如何处置了?”
宋朝晖被转移了注意力,冷笑了一下才说:“他是送物资的主管官,也是此案的证人,必然是要跟着我一道上京的。”
“只是带上这么个人,只怕是路上有些琐碎麻烦,还望公子能稍想个法子,总要将他带上才是。”
钱奇安无声皱眉,沉声道:“带上他倒是不难,只是他到怀北之后迟迟无音信,盛京必有所察觉,大人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宋朝晖不以为意的摆手一笑,冷声道:“到了这时候,怕的不是草,而是藏在草中的蛇。”
他在钱奇安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钱奇安瞳孔无声缩了缩,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还真是小瞧宋朝晖的胆儿了。
这是不动则以。
一动,就打算是要翻天啊……
一个时辰后,苏沅难以置信的看着南歌离,惊声道:“你说什么?”
南歌离暗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声音小些,然后才说:“钱奇安隐隐知晓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但是误以为我是管事儿的,这才找了我。”
“我才跟你说,你嚷什么?”
天机所神秘得不行。
连南正奇和林明晰都不曾听说过半分。
但是钱奇安到底是做买卖的。
本身消息路子也四通八达的广得很。
想打听点儿小道消息也是顺手。
起初那位有让他来干这事儿的意思。
奈何钱奇安实在是没那心思和本事,不得已就搁置了下来。
后来他以为这事儿是南歌离办成的。
只是一直不言语。
如今有事儿找上门了,不得已才来求了南歌离。
天机所是苏沅一手支起来的。
现下虽是不管事儿了。
可班底子是她拉扯起来的,里边的人她自然能使唤。
想对外放真真假假的消息,自然是天机所好用。
只是……
苏沅强压震惊没好气地说:“让宋朝晖去盛京城就是在找死了,还让人放出元谋远被宋朝晖弄死在怀北的消息,刻意引盛京来人查案,这是在嫌宋朝晖死得太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