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被揪着耳朵唉唉唉地叫唤,手上不能反抗,索性就光动嘴皮子,求饶的话连珠炮似的一句跟着一句地往外蹦,比街上说书的都利索,半天不带重样。
南歌离实在是听不得她油嘴滑舌的,冷脸没绷住笑出了声。
“你呀!”
她将一份准备好的名单递给苏沅,故作严厉地说:“这是我给你拟出来的名单,上边大致写了你需要注意的人的身份,来历以及姻亲关系,你回去将名单上的内容背熟悉,后日图家大婚之喜,你随我一起去。”
她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戏谑道:“你可仔细背清楚了,到时候我绝不会提醒你,若是叫错了人,闹了笑话,那可是你自己的的事儿。”
苏沅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厚成了书的册子,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这厚度,可不像是一时半刻能整理出来的。
似是注意到了苏沅的震惊,南歌离云淡风轻地说:“这几日左右睡不着,就抽空拟的,有问题?”
苏沅闻言想也不想地就摇头,果断说:“没问题,非常完美。”
南歌离轻轻地呵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说:“你且回去背吧,我歇会儿。”
苏沅捧着册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
南歌离闭着眼,明明看不到苏沅的表情,却仿佛已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她神色平静地勾着唇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沅沅,南风对我而言确实很重要,可我总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去做。”
“为了他虚度年华耗费至今就罢了,若我真为了他要死要活,我就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不能,也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
南歌离说着睁开眼看向苏沅,眼底满是洒然的笑意。
“我是南歌离啊……”
南歌离刚十四岁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单枪匹马去闯负心汉的家门。
十五岁时敢独自出京游学。
十七岁时可与官府通信毁劫匪据点。
二十时能成为名扬天下的南家先生。
孑然一身至今,头颅从未为世俗低过一分。
她骨子里的是与人生来不同的傲气,体内流淌的,也是高人一等的孤勇。
骄傲,孤独,清醒,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这样的人,怎会为此颓然?
看着南歌离平静中又带着说不出的坚定的笑,苏沅悬在嗓子眼多日的心终于轰然落地。
她面带惭愧地啧了一声,失笑道:“是我杞人忧天多虑了。”
南歌离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我没事儿,不用担心,去忙吧。”
苏沅认认真真地对着南歌离福身一礼,郑重道:“多谢先生指点,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南歌离笑了一下没说话。
苏沅走了许久,她将一枚看着质地就很是粗糙的青玉往心口轻轻一放,闭眼无声轻喃:“我是南歌离啊……”
语音落,清泪无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