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您心疼老夫人辛劳是好事儿,也是您孝顺,可这事儿,不能光看您的心意,还得看老夫人的意思。”
面对苏沅略显不解的目光,许嬷嬷轻笑解释:“老夫人与您不同,她年纪大了,不善交际,在盛京城中又无熟人,无事可做,最是娴熟的,就是灶台上的活计,对晚辈的疼宠也是通过做吃食来表现,您不让她下厨做些喜欢做的事儿,她整日在府中又能做什么?”
苏沅闻言一时语塞。
许嬷嬷慢条斯理地说:“再者说,老夫人下厨时周围都是跟着人的,能搭把手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干看着,您放心就是,累不着人。”
“您让她做些擅长之事,她心中内疚可减,爱惜晚辈的心也可安,这是好事儿。”
林慧娘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就不会有空胡思乱想。
也不会轻易被人蒙骗。
于家中和睦也有助力。
苏沅想了想灌了口茶,心情复杂地说:“照您这么说也好,只是劳累您多盯着些,别让下头的人偷奸耍滑让她老人家受了累。”
许嬷嬷含笑点头,说:“您放心就是。”
许嬷嬷和苏沅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折返回来的林慧娘听个清楚。
她都走出去一截了,想到许嬷嬷说过吃点心最好配些花茶,急匆匆地取了泡好的茶折回来,正好就在门口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她抬手压了压发红的眼角示意身边的人别吱声,轻手轻脚地离去。
过了片刻,有个不大的小丫鬟走进来凑在许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许嬷嬷闻言唇边溢出一抹笑,满意点头。
心里纯孝言不出,其实并不是好事儿。
苏沅对林慧娘的善能让她亲耳听到,再好不过。
她也算是不辜负来之前南歌离的叮嘱了。
林家府上一派和睦。
与此同时,南侯府上的南歌离也是久违地露出了笑颜。
剪月见她心情不错,凑趣道:“夫人先前还担心小姐吃了亏,可依奴婢来瞧,小姐这性子与您像了个十成十,断然是不会吃亏的。”
南歌离冷清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柔意,难掩笑意地说:“我的女儿,自然是像我的。”
“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欺负了去,又怎会是我的女儿?”
南歌离一贯冷清自持,鲜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剪月听言好笑不语。
南歌离想了想,说:“沅沅既然是动了手,咱们就帮她一把。”
“吴家不是还在考量吗?”
“派几个得力些的人出去,将今日在梅仙居发生的事儿都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找几个口舌利索些的戏班子,连夜将今日的闹剧编成本子,找热闹的茶楼酒肆,一日不歇地连着唱上几日,另外从城外找些混不吝的乞丐,上吴家门前吵闹,将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
外边的谣论越烈,吴家就会越着急将吴雨燕嫁给魏书生。
魏书生被营造出来的假象也就不会有机会被人察觉。
可一想到吴家想害苏沅性命,只是如此不痛不痒地被惩治一番,南歌离就不甚满意。
剪月出去后,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拍了拍。
轻得仿佛听不见的一声响后,书房正中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南歌离站起来从书柜的暗格里找出来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淡声说:“我这里有个药,不至于要人性命,却能让人浑身长满疮泡奇痒无比,终身难愈,你去找个机会,将这药给吴家人吃下去。”
“对了,吴家那个小少爷不曾参与此事,他就不必吃了,其余人一个都不许落下。”
来人双手接过南歌离手中的药瓶翻窗而去。
南歌离站在窗边看了许久,唇边缓缓漫出一丝冷笑。
“敢动我女儿,死了就太轻巧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