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静静地看着堂下的林明晰和苏沅,视线飘到一脸晦色的苏大人等人身上,幽幽道:“诸位大臣可还有要说的?”
浙安知府冒着死入了京,本是想在皇上面前出一回风头博功。
可谁知次日就病得起不了身,只能事事托他人代办。
苏大人等人虽有心开口,可事态已到如此地步,再说什么也是枉然。
“微臣……”
苏大人不甘地看了林明晰和苏沅一眼,咬牙道:“无话可说。”
皇上无声而笑,轻轻道:“既然是无话可说,那想来今日这案子也就不必审了。”
“林爱卿,你带着夫人回府安心养胎,此事朕定会严查,等……”
“等等!”
本不应此时出现的老国公着急忙慌地奔了进来,进门就跪了下去。
他双手呈起一个册子样的东西,朗声道:“皇上,关于此事老臣尚有话要说。”
林明晰搭在苏沅肩上的手无声一紧。
苏沅抿了抿唇侧眉看去。
皇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手中的册子,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国公还有何话要说?”
老国公本已做好了被皇上叫起的准备,听见皇上这话立马就愣了一下,刚准备站起来的动作顿了顿,挺直了身板接着跪着。
他轻咳了一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跪着将手中册子往上举了举。
“这是浙安知府冒着生命危险从浙安带回的册子,此物可证,红袖招与张安澜等匪首有不可推脱的干系。”
他说完意味不明地看向了林明晰和苏沅,冷声道:“换言之,林大人夫妇纵然不是为首之人,也当有个同伙之罪,实在是算不得无辜。”
皇上命人将他手中的册子拿了上前。
他在翻阅手中册子时,老国公就在下首说:“这册子是从浙安知府所安插的棋子从张安澜书房中设法拿出的证据,可浙安知府入京后就病得糊涂了,先前忘了将此物送往大理寺,人刚清醒些,得知皇上在此亲审此案,就特地托老臣送了过来,请皇上过目。”
皇上盯着册子上的记载无声皱眉,淡声道:“这册子只记了每次得粮多少,耗时多久,并无其余详细记载,如何能看出与红袖招有关?”
老国公难掩得意地笑出了声,说:“皇上有所不知,红袖招的用物多有讲究,上头都有自己的徽记,这册子看似不起眼,可只要浸了水,便可在纸张左侧最下的位置看到一个红袖招特有的徽记,这纸乃是浣纱城中一间造纸坊特意为红袖招定制而成,独红袖招一家在用,绝无他人所有的可能。”
他说着殷勤地凑了上前,将南侯手边摆着的一杯茶递给了皇上,说:“陛下只需将茶水泼到一页纸上,就可看清老臣所说的徽记。”
皇上捏着纸的指尖无声微颤,看着他手中的茶杯静立不动。
老国公见状略显迷茫,有些着急地说:“皇上,张安澜等人搜集的珍珠的去向是红袖招,如今又有这本红袖招所出的册子记载了水匪粮米的来处,可见红袖招的确是与水匪有不浅的干系,如此可证,林明晰夫妇……”
“林明晰,苏沅。”
皇上摆手制止了老国公的话,将手中册子放在桌上,抬眉看向站在堂中的苏沅和林明晰,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国公所言可是真的?”
“此事当真与你二人有关?!”
皇上突然的怒气让堂中头昏脑涨的众人心神一振,纷纷看向了被质问的两人。
老国公得意一笑,冷哼道:“人证物证俱全,你们二人早些认罪或还可有生路,若是抵死不认,就没那么好说了,开口之前,可得想清楚了再说话。”
林明晰正想开口,苏沅暗暗用力捏了他的手一下,不假思索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张嘴就说:“回皇上的话,红袖招的确是我的产业,只是老国公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
林明晰眸光骤闪垂首接声:“微臣也不知。”
老国公闻言恼怒地抬起了手,指着苏沅就说:“你说你不知道!”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沅一改先前怯弱,坦然地回视着老国公的眼,理直气壮:“对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国公爷有备而来,难道是想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