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她抱过来的盒子,似笑非笑地说:“照夫人如此说,云家名下这么些铺子,竟是一个都不赚银子的?”
云夫人忧愁叹气,苦笑道:“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怀北城内多萧条,这您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城中的这些人连吃穿都成难题,哪儿来的闲钱去买皮毛?”
“云家虽有一个商队,可我与我家老爷都不擅经商,接管云家的生意都经营打点处处出差错,前前后后只见着赔本,没见着回头钱的时候,基本上全都是靠着祖宗留下的祖产勉强过活。”
她似是说到了伤心之处,很是伤怀地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哑声说:“只是座山吃空终究不是办法,先人留下的祖产只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云家往后的路,我当真是看不清该往哪儿走了。”
苏沅很是感慨地啧了一声,开口时语中似是带了些安抚之意,轻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云家底蕴深厚,想来也不至于如此的。”
云夫人卖惨卖到合适地点见好就收,挤出个怎么看都显得勉强的笑,重新坐下后才说:“按理说云家再艰难,也不该弄出一堆烂账让林大人烦心。”
“可我们夫妇不擅经营,铺子里的事儿,基本上都是交给了下头的人,可这些人整日闲着无事可做,索性就干起了欺上瞒下的勾当,背着我们弄出了这么一个烂摊子,一说要查,我们才发现不对。”
她愁眉摇头,涩声道:“管账的人是跟了云家几代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在云家过活,这次虽是一时糊涂犯了错,可到底是愿意改的,要是直接将这人交出去让林大人处置,我们也是于心不忍。”
“夫人,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管账的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寻常人,哪儿会有不犯错的时候呢,您说是吧?”
“您帮我们跟林大人求求情,就说不管林大人决意如何处置,我们都认错,只要能不牵连到人的身上,不危及性命,怎么都行。”
云夫人长相不出众,一张嘴出口的话一套一套的,忽悠起人来可不得了。
苏沅从头至尾没答几句,她自己就挑拣着把能说的都说了,能卖的惨也卖了。
话尽宴止,她像是怕苏沅不耐,难掩窘迫地擦了擦发红的眼角,沙哑着嗓子说:“瞧我这事儿办得,光顾着跟您说话,竟忘了桌上还摆着菜。”
“都小半个时辰了,这菜想来也都凉了,您要不先喝盏茶等等,我让人把菜撤下去热热?”
这菜热着的时候苏沅不想吃。
再热一遍,苏沅自然也没兴趣。
她摆了摆手,慢悠悠地说:“我没什么胃口,就不麻烦了。”
“我家里还有个不大的小娃娃,出门太久恐也不行,今日就到此吧。”
她说着站了起来,身后的剪月赶紧拿了披风给她披到肩上。
苏沅低头看着剪月给自己拴披风的手,感受到云夫人期待的目光,无声轻笑,勾唇道:“夫人今日所言我都记住了,等我回去,定会找机会与大人说。”
云夫人闻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甚至都没来得及掩饰眼中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