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琐事办了个七七八八,转眼也到了苏沅出发的日子。
出发的前一夜,南侯把苏沅叫到书房里,把一个盖得紧紧的小盒子递给她,笑着说:“你和明晰在怀北做的事儿我都听皇上说了。”
“除民间之恶,富民之本,兴孩童之学,举怀北之力克眼前难关,都很是不错。”
苏沅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摸着盒子的边缘嘿嘿笑道:“都是些本该做的,哪儿就值得您如此夸赞?”
南侯眼里笑意浓得几乎散不开,笑笑坐下说:“我原以为明晰和你此去,不知多少年方可回,可如今看来,或许要不了几年。”
“你回去后跟明晰说,兴民之事不可急,从根本出发,把地基打稳了,才可在将来的无数岁月里稳步而行。”
“不管做什么,都要慢慢来。”
能得南侯亲自教导,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苏沅收起平日里玩笑的姿态,一本正经地点头。
“爷爷放心,我都记住了。”
南侯轻声而笑,说:“记住了就好。”
“你和明晰心里都是有主意的,想来行事也都有分寸,我也就不多废话了。”
“今日叫你来,是为另外一件事想与你商量。”
听出南侯话中的郑重,苏沅眸光闪了闪,笑问:“您说。”
“京中勋贵人家的子嗣,往往三岁就开始启蒙,五岁正式开始读书,不拘是习武的还是学文的,总是要先人一步打下根基,请名师延教导,家中长辈总要早早地开始为其做打算,以免误了孩子的将来。”
他说着顿了顿,叹道:“修然转眼一岁有余,距三岁也只差了一年多,你和明晰当真准备让他在怀北一直待着吗?”
有林明晰亲自教导,林修然读书的问题不必担心。
可问题在于,子嗣的教养不光是体现在学问上。
自小生长的环境,接触的人和物,还有耳濡目染学的东西,往往会成为孩子长成过程中最要紧的东西。
怀北虽是比之前强了些,可到底不是锦绣之地。
林修然在怀北待的时间久了,眼界和见识比起在盛京城中成长的孩子定然会有一定差距。
这是地域限制不可避免的。
看出苏沅眼中不明显的挣扎,南侯轻叹道:“其实修然还小,我与你说这话确实是早了些,可这不光是我的意思。”
苏沅意外抬头,诧然道:“您是说?”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南侯久不问朝堂之事,也鲜少进宫。
只是皇上一直惦记着他,隔三岔五的总要让人从宫中送些东西来,或是让人请他入宫说话。
昨日皇上见了他,就与他说起了皇子的事儿。
皇上想请南侯入宫做皇子之师,可南侯以年岁大了精力不济拒了。
可南侯自己也没想到,皇上会转而说起了林修然的事儿。
皇上膝下皇子三人,最大的八岁,最小的嫡出三皇子,今年方才两岁,与林修然相差不大。
按朝中规矩,皇子启蒙后开始读书,是要有世家子前去伴读的。
能让孩子与皇子一同长大,在宫中受太傅教导,这是世家与皇子亲近的好机会,也是得皇上重视的表现。
想求得伴读机会的世家子无数,为此早早开始盘算的人家多如过江之鲫。
可皇上却偏生看中了林修然。
南侯想起皇上的话,面露无奈轻轻叹息,苦涩道:“成了皇子伴读,就可享太傅教导,也可在宫中长成,按理说是难得的好事儿,可我前思后想却舍不得修然去吃这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