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
许大夫无奈一叹忙活了起来,又是熏药又是扎针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天十九急促喘息几声,挣扎着掀起满是血污的眼皮。
他费了好一番劲儿看清眼前的人是苏沅和林明晰,张嘴想说话可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急速倒吸气,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气息也逐渐微弱下去,苏沅急得红了眼,颤声说:“天十九!”
“你撑住!”
“你得活着,你还有事儿没做,话没来得及说,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苏沅说完急急冲到门外,咬牙说:“冬青,去把我库房里所有能吊命的药全部拿来,有什么拿什么,快去!”
冬青匆忙而去,苏沅拎着裙摆冲进屋里,正好看到天十九颤抖着把一块碎瓷插入自己的腹部。
“你干什么?!”
“主……主子……”
天十九咬牙用力把腹部的一个伤口划裂,任由鲜血肆意横流的同时狠心把手指伸进去,转了一圈从中生生扯出一块沾满了血肉的令牌。
苏沅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惊得连呼吸都瞬间滞住,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林明晰煞白着脸扶住她的肩,看着早已惊呆的许大夫,沉沉道:“许大夫,快给他看看,他不能死!”
天十九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扑过来的许大夫,说:“你……你出去。”
“我……我……”
“我有话要跟大人和夫……夫人说。”
他已至绝境,这时候把大夫赶走就是不想活了。
许大夫眉毛一抖想说什么,可看到他满是血的手,生生咬牙逼着自己把话咽回去,打开药箱翻出一个小瓶子,掰开天十九的嘴把一颗药丸塞进去,说:“含着这个可保你一刻无虞,可药劲儿一散,你……”
“你好自为之。”
许大夫说完无视苏沅挽留的手迈步而出。
林明晰扶着苏沅大声说:“周安!”
“把这院子里的人全部清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天十九含着药丸静了片刻,确定再无他人后,从床上翻滚下来爬到苏沅的脚边。
苏沅慌乱跪在地上扶住他,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往下落。
她拉着天十九逐渐冰冷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天十九,你这是干什么?”
“你干什么啊?”
“你赶紧起来,我这就去找大夫,你……”
“主子。”
天十九笑着打断苏沅的话,掰开她的手把那块被血模糊了样貌的令牌递给她,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主子,来不及了。”
“这东西本是要给顾将军的,可……可是我到了地方才发现,顾……顾将军已然叛变,他……他勾结了塞外可汗,想做那个里应外合的叛……叛国贼……”
“我们的人被他伺机抓住拷问,想找出这个东西来以……以令附近的所有……所有驻军……”
“这东西不……不能落在他的手里,否则连怀北诸其余十三……十三城,一个都保不住……”
他紧紧攥住苏沅的手,把苏沅染了血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合拢,笑得一如初见。
眼神却在逐渐涣散。
苏沅的手抖得越发不成样子,听到的话却前所未有地清晰。
“主子,这东西我交给您了。”
“您拿着这个设法找到能找到的所有驻军,有了这东西,他……他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还……还有,我打探到一个消息,顾……顾云已经和塞外可汗达成协议,将在半……半个月后发兵怀北……”
“您得尽快……”
“不然……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